拯救大衰退：让地球“停转”30天，是否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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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的解决必然需要全球合作

3月9日，生意员在美国纽约证券生意所工作。3月9日至18日，纽约股市共四次暴跌触发熔断机制。图/路透

谁来拯救全球经济大衰退

文/刘裘蒂

发于2020.3.30总第941期《中国新闻周刊》

仿佛不消打开在线片子网站，一部“世纪灾难片”就在我们面前。

比来几周以来，跟着疫情在欧洲、美国暴发，而且在全世界舒展，丧魂失魄的投资人和疫区人民眼看着一个美景乐园，马上转化为地狱闸门。截止3月20日，美股在10天内显现了四次熔断，随之激发11个国度的股市熔断机制，全球主要股市都履历了过山车式的暴跌、暴涨、暴跌。

从中国到韩国，再从意大利到美国，列国当局都进入“准战争状况”。问题是，仇敌无所不在，它甚至沉寂地栖身在我们的社区和同胞的身体里。在履历了2007～2008年的国际金融风暴后，此次，谁来拯救全球经济大衰退？

华尔街眼中的大衰退

客岁8月基于中美商业战而发生的“全球经济或者显现衰退”的预警，和今朝基于全球疫情扩散而形成的经济冲击比拟，不是一个量级的——眼下的危机几乎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像海啸般袭来。

全球经济大衰退不只已经到来，并且它造成的严重水平或者跨越二次世界大战，可与美国1929年起头贯穿整个1930年月的“大萧条”对比。

路透社在3月16日到18日对41名美洲和欧洲经济学家的查询显露， 接管查询的41名经济学家中，有31人（76％）认为全球经济已经处于衰退之中。

整体而言，几周前被很多华尔街剖析师列为“最坏情形”的数据，如今已经成为他们剖析的“中央情形”。

今朝各家展望的本年全球GDP增进率，局限在-2.0％到+2.7％之间。综合各类数据的展望，全球经济将增进1.6％，约为1月份华尔街剖析师查询展望3.1％的一半，这也是自2007～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最低的一年。实际上，这些数据很或者跟着疫情扩散或失控而变得更为恶化。

摩根大通全球经济研究主任布鲁斯·卡斯曼认为：“新冠肺炎的冲击将导致全球衰退，因为在2月至4月的三个月中，几乎所有国度的经济都在收缩。”摩根大通在3月18日发布的申报估计，美国第二季度经济将收缩14％。

美银美林全球经济主管伊森·哈里斯认为，在三大经济体中，美国和欧元区将显现负增进，而中国的增进估计为1.5％。哈里斯透露：“我们关于病毒冲击的第一篇文章的题目为‘糟或更糟’，如今应批改为‘实在是糟或更糟’。我们如今估计，新冠病毒会在2020年引起全球性衰退，其幅度与1982年和2009年的衰退相似。”

劳动力市场是认识经济震动幅度的一种体式。美国银行估计，美国失业率将翻番，第二季度每个月约有100万个工作岗位流失，共计350万。美国劳工部在3月26日或者公布，首次提出失业津贴的申请者达到300万人，这是1982年衰退期记载的四倍以上。摩根大通经济家在3月20日透露，这只是第一波新增的失业人数，将来失业率或者从今朝的3.5％激增至20％。

而事势只会变得更糟。美国银行估计4月将进入低谷，随后“经济将非常迟缓地恢复增进，到7月经济将变得对照正常。”独一的好新闻是：“尽管下降幅度很大，但我们认为这将是短暂的。”

高盛首席经济学家扬·哈齐乌斯认为，疫情驱动的衰退不会比1981～1982年和2008～2009年的严重衰退更为糟糕，但将比1991年和2001年的暖和衰退更为严重。他是以在3月18日将全球2020年增进预期大幅下调至1.25％，原因是美国和欧洲的疫情有所加重，而中国的数据也很差。他估计，本年欧盟、..和英国的GDP将完全萎缩。

3月20日高盛发布的最新展望显得更为消极：美国或者会看到第一季度经济年率下降6％，第二季度经济年率下降惊人的24％。桥水基金的研究显露，将来三个月美国经济将以30％年率缩水。

摩根士丹利透露，估计中国首当其冲，将在第一季度面临经济收缩，然后世界其他区域第二季度受到更大的冲击。估量中国的经济将在第一季度萎缩5％，然后在2020年其余季度恢复增进。尽管第二季度美国经济将萎缩4％，但欧元区将面临最大的降幅，全年增进将下滑至-5％。

雅文资源投资..主席斯蒂芬·艾萨克斯对美国电视网CNBC透露，新冠病毒危机“史无前例”，因为在历久的牛市下，杠杆和超买股票的水平已经达到创记载的水平。

IHS Markit在3月18日将对2020年世界实际GDP增进的展望下调至0.7％——这一指标低于2.0％，则表明显现全球性衰退。

德意志银行的经济学家指出，全球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的季度GDP下降幅度将“大大跨越至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记载”。

值得存眷的是，即使疫情严重的国度实施区域性工场、市肆、饭铺和学校的封闭，病毒流传的拐点何时到来、其经济后果若何、重疫区是否会持续转移或扩散，这些问题仍存在着极端不确定性，从而或者造成以上这些预估随时被推翻重写。

3月14日，冷清的..东京羽田机场。图/路透

刺激政策与抗疫方针的“纠结”

对新冠疫情导致全球经济衰退的展望，给列国政策制订者施加了极大的压力。他们一方面接纳办法，限制贸易运动以应对健康危机；另一方面又急着注入充沛的刺激办法，寄望一旦病毒流传获得掌握，需求就会增加。不幸的是，这两种动力有或者彼此触犯。

在疫情严重的区域，当局的政接应该把“纾困”放在首位，让因隔离检疫和“连结社交距离”指令而受到袭击的餐饮业和办事业、因为病毒流传而严重萎缩的航空业和旅行业，以及大量失业潮群体得以渡过难关。然而，过早刺激消费，或为了刺激经济而过早复工，反而会耽误病毒对于经济的冲击，并加深投资者担忧的不确定性。

世界首要经济体的中央银行和当局，在比来几周内离别布置了大规模的财务和泉币刺激规划，以期缓解限制出行和应对新冠病毒大风行而封闭工业所造成的经济动荡。

在武汉疫情暴发之初，..出台了数十项行动，以支撑受疫情严重影响的企业，包罗中国央行设立了3000亿元人民币贷款，向首要全国性银行以及包罗湖北在内的多个受灾严重省份的处所银行供应资金。

中国央行在2月17日下调一年期中期假贷便当（MLF）利率至3.15％，而且从3月16日起，对达到审核尺度的银行定向降准0.5至1个百分点，对相符前提的股份制贸易银行再额外定向降准1个百分点，支撑发放普惠金融范畴贷款，释放历久资金人民币5500亿元。本年以来，央行两次降准已释放了1.35万亿元历久资金。

据半岛电视台报道，..将释放数万亿元人民币的财务刺激规划，用以刺激根蒂举措投资，并启动高达2.8万亿元人民币（合3940亿美元）的处所当局特别债券赐与支撑。 

在美国方面，美联储于3月3日将方针利率从1.5％ 至1.75％区间，下调半个百分点为1％至1.25％，这是自2007～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的最大紧要降息幅度。美联储再次于3月15日将方针利率下调至0％至0.25％。美联储还公布了一项7000亿美元的量化宽松规划，与2007～2008年金融危机时代启动的规划雷同，将购置至少7000亿美元的债券，个中至少有5000亿美元是美国国债，其余的将是典质担包管券，以不乱住房贷款。

然而，在公布这一系列办法后，美国股指期货照样暴跌，触发了防止惊恐性抛售的熔断机制，道琼斯指数在3月16日下跌近13％，为指数124年汗青上的第三大单日跌幅。同时市场VIX“惧怕指数”在3月16日收盘时创下1990年成立以来以最高点82.69。

白宫、当局部门和国会也陆续公布各类救灾措失，包罗为被隔离或照看他人的工人供应经济拯救和带薪病假，将纳税截止日期从4月15日延到7月15日，以及相关的工资税减免。

美联储在3月17日又公布了购置多达1万亿美元的公司贸易单子，以确保信贷持续在经济中举止。在3月23日加倍码推出了新一轮贷款机制，向巨细企业供应贷款、向市政政府供应资金支撑、以及购置数千亿美元的当局债劵，以防止举止性收缩酿成美国企业的偿付能力和信贷危机。

至截稿时为止，特朗普当局和国会正在就一项总额或者高达1.8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规划进行商洽，贪图杀青和谈，个中包罗直接支出给美国人用以纾困的现金支票。此外，小型企业治理局将供应灾难贷款，为受灾企业供应最高200万美元的资金。

追随美联储的动作，英国央行在3月11日将基准利率降低了0.5个百分点至0.25％，鼓励贸易银行向中小企业贷款，从而削减了银行资源金要求，以进一步增加信贷，这些办法估计总共将许可放贷公司供应近3000亿英镑（约2.48万亿人民币）的新贷款。

欧洲央行在3月12日并未遵照市场预期降低利率，而公布了支撑银行贷款的办法，并将欧元债券回购规划扩大了1200亿欧元（约9105亿人民币）。一周后，欧洲央行在3月18日晚上公布了一项7500亿欧元的经济刺激规划，并包管“我们对欧元的承诺没有任何限制”。

美国银行的经济学家米歇尔·迈耶认为，跟着经济持续面临未知范畴，当局将接纳激进的动作进行“救赎”，同时她强调，“在政接应对方面，我们认为刺激规模不该有上限。”

实际上，因为G20首要国度疫情严重，人人都自顾不暇，加上特朗普当局历久与友邦关系重要，列国当局各自为政，甚至争夺医疗物资，岂论在匹敌疫情或是面临全球经济萎缩上，均缺乏国际协作分工的策略。

日前，美国《交际事务》杂志的文章指出，即使今朝华盛顿着眼于国内抗疫，也不克简洁地忽略接纳协调一致的全球对策的需要性。只有强有力的向导，才能解决与观光限制、信息共享和要害物品畅通有关的全球协调问题。

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陈雨露3月22日透露，今朝来看，断定全球已经进入了金融危机还为时尚早，中国人民银行一向在积极行使“多边、区域和双边”渠道与其他中央银行交流定见，包罗央行行长易刚曾多次与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国际泉币基金组织董事总司理克里斯塔琳娜·乔治欧娃和国际清理银行总司理阿古斯丁·卡斯滕斯针对应对疫情的策略进行商议。

这表明，泉币政策主导者仍连结着政策协调沟通，中国也正在经由G20和国际泉币基金组织等多边机构，协调应对新冠病毒大风行后果的政策，这是一个积极的现象。

V形大反弹与让地球“停转”30天

全球经济大衰退已然来了，而衰退的深度和持续的时间，仍然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国际泉币基金组织董事总司理乔治欧娃3月23日在与G20财长和央行行长的视频会议后透露，全球经济将在2020年呈现负增进，履历至少像全球金融危机一般、甚至更严重的经济衰退，然则估计在2021年苏醒。

固然德意志银行憧憬经济增进在显现了急剧下滑后，又在2020年下半年之前敏捷显现V形反弹，然则遏制疫情的难度使此类估量变得很难题，因为流行症的舒展或者给首要经济体带来更历久的袭击。

德意志银行透露，“我们无法解决环绕这些展望的不确定性，这些都是史无前例的事件，没有充沛的汗青依据来正确地揣摩我们的展望。”

很多商家和投资者等候因为疫情而被遏制的消费将会跟着疫情趋缓和受到掌握而释放出来，造成“报复性”或“赔偿性”消费。问题是，疫情什么时候才能获得有效掌握？HIS市场研究机构的申报指出，“展望到的风险绝大部门都倾向于晦气方面，而且在很大水平上取决于当局的应对体式。”

尽管全球传染人数和灭亡人数天天以滚雪球的体式飙升，但IHS和高盛均估计，全球活跃病例数将在2020年第三季度光降之前达到峰值，并从下半年起头减缓。

IHS 的市场申报指出：“尽管如斯，究竟将是一个U形而不是V形的恢复，因为近期增进急剧下降，然后苏醒将迟缓进行。”

高盛前首席执行官劳埃德·布朗克芬3月9日接管美国媒体采访时展望，鉴于美国强劲的经济、银行的大量资源贮备以及其金融系统中债务的可控水平，一旦政府掌握疫情暴发，美国股市、商品和其他资产将敏捷反弹，这些身分将确保后果不会像他执掌高盛时发生的2008年金融危机那样严重，是以全球经济也将在疫情后苏醒。

但十天后，在市场关于桥水基金的大话满天飞之际，桥水创始人兼董事长瑞·达里奥3月19日在美国CNBC电视网上说，新冠病毒大风行或者给全球经济造成12万亿美元的损失，个中包罗美国公司或者承担的4万亿美元的损失。是以他认为，美国当局的财务施舍也必需达到数万亿美元，达里奥认为“好多人将破产”。今朝桥水旗下的基金损失在10％至20％之间。

从这些分歧的视察看来，今朝需要着重视察美国是否可以在近期有效掌握疫情，时间拖得越长，就越难包管美国经济可以带动全球景气的苏醒。

那么中国呢？清华大学国度金融研究院院长朱民3月17日在中国成长高层论坛举办的“全球金融市场与经济形势剖析”收集视频会上指出，“疫情如今已经成为全球性的问题。疫情的解决必然需要全球合作。民粹主义所带来的政治不确定性和全球合作的挑战，也是我们今天面临的一个重大的不确定性”。

朱民视察到，中国经济受到疫情的袭击已经触底，而且起头显现反弹。然而中国经济反弹的最大挑战在出口范畴，跟着疫情持续在全球呈指数级扩散，预期将会有更多国度接纳“封城”或“锁国”政策。

凭据朱民的估算，疫情对中国1～2月消费造成的损失达1.38万亿元人民币，占中国全年GDP的1.2％。因为净出口对增进的预期进献将小于0.1％，若是中国GDP增进方针为5.5％的话，最终消费要进献3.0％，最终资源形成进献2.4％。然而凭据“非典”的前例来看，疫情冲击后的消费恢复增进很难题。是以，将来经济增进将首要依靠最终资源形成的进献。

朱民还指出，..审批经由了近6万亿的投资项目，包罗特高压、城际高铁、5G、新能源等等“新根蒂举措”，在拉动经济的同时，也能够达到手艺更新的目的。

显然，在今朝世界几个大经济引擎面临空前挑战之际，成功地执行这些刺激政策，应该会提高中国对于全球经济成长的进献。

在美国，潘兴广场资源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比尔·阿克曼认为，长痛不如短痛，他在CNBC电视网呼吁美国当局立刻按下周全“暂停”键，让社会所有可有可无的功能完全住手30天，用来换取缩短这场危机影响企业的时间。

阿克曼强调，如今让美国人和美国公司感应惧怕的是封闭政策慢慢推出, 没有企业能够在没有收入的情形下生存18个月。“然则对世界来说，独一的谜底就是将世界关闭30天”。

阿克曼认为，若是特朗普将美国从新冠病毒中拯救出来，他将在本年11月的美国大选中蝉联。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若是做不到，蝉联一定没戏。

然而，《华尔街日报》社论呼吁从新思虑应对新冠病毒的贸易封闭，因为“任何社会都不克历久以其经济健康为价值来维护民众健康”。与此相反，《..》却认为，意大利的经验为世界供应了教训：隔离新冠病毒并限制人们运动的行动必需尽早接纳，指令要绝对清楚，并严厉执行。

问题是，如今想让地球“住手扭转”30天，是不是为时已晚？就美国的情形而言，当务之急是参照韩国模式在重大疫区疾走式地扩大检测局限，而且调动医疗物资，阻止医疗系统的溃逃，进展能尽速“压平”病例增进的曲线。

同时，岂论是面临健康危机照样苏醒经济，任何经济体都无法独善其身，因为若是没有国际协作，在特效药和疫苗发现之前，跨国旅行的风险将持续上升，疫情卷土重来的或者性也不低，而锁国则意味着全球供给链也将此起彼落地“掉链”，很多制造业和物流仍然面临严重的事态。

是以，当下经受拯救全球经济大衰退的义务的，不是某一个经济体，而是可以合力攻敌面临病毒挑战的跨国合作。

作者：刘裘蒂，哥伦比亚大学法学博士，耶鲁大学文学硕士，曾为华尔街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值班编纂：俞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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