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与公共卫生

2020-02-23 12:58:43

无论指当局的本能照样大学的学科，民众卫生这个名称都是发生于现代。然则其首要内涵，好比对流行症的预防和医治，对平常医疗卫生的治理等，都是古已有之。儒家本以公民日用人伦为首要存眷对象，民众卫生既然与公民福祉直接相关，当然不克掉以轻心。儒倡仁心，医重仁术，民众卫生就是仁心、仁术的连系点。平生谨记儒学且正视医学的苏东坡就是如斯，他对民众卫生的正视堪称中国汗青上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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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像

苏东坡平生勤政爱民，凡是与公民福祉有关的事情，他都邑尽心尽力。东坡在处所官任上政绩卓著，例如在徐州抗洪，在杭州疏浚西湖，都是功在处所、泽及公民的辉煌事迹。东坡对不幸的人们布满了同情，他在密州（今山东诸城）任知州时看到一个惨不忍睹的情形：每逢灾年，公民常把初生的婴儿丢弃在城外。东坡细心盘查官仓，发现另有几百石积余的救灾粮，便把这些粮食另储一仓，专门用来收养弃婴。他命令说，凡是甘愿收养一个弃婴的人家，每月发给六斗粮食。于是公民争着领养弃婴，比及一年曩昔，收养者与婴儿已亲如骨血，双方都不肯再星散，那些可怜的弃婴终于存活下来。几年后东坡流放黄州，据说岳州（今湖南岳阳）、鄂州（今湖北武汉）一带农村里的穷苦公民经常溺杀初生的婴儿，女婴惨遭溺杀的更多，就立刻写信给鄂州知州朱寿昌，建议官府公布奖惩之法来阻止这种陋俗。后来东坡发现黄州也有溺婴的陋俗，便倡议动员世人捐钱来救助那些可怜的婴儿，并掉臂本身正陷于左支右绌的经济逆境，勉为其难地捐钱十贯。东坡关心民瘼的行为，往往带有民众卫生的意味。好比他任徐州知州时曾上书恳求拨出专款，来招聘专门医治囚犯的大夫，让狱中的病人也能获得救治。又如东坡贬至惠州后，知州詹范组织人力掩埋露出野外的枯骨，造为公墓，东坡不只襄助其事，并且亲撰祭文，来敬拜那些孤吃力无依的孤魂野鬼，此举除了尊敬生命以外，其实也有阻止疫病风行的感化。他还写信给广州知州王古，建议在广州设立病院以预防疾疫。不久东坡再贬儋州，又写信给友人程天侔索求药物，以拯救本地公民。他还特意书写柳宗元《牛赋》，以劝阻梗地人抱病后即请巫师来家杀牛祷神却不愿求医用药的陋俗。1101年，即将走到生命终点的东坡渡海北归，途中在虔州停留了两个多月，还经常携着药囊漫游市肆、寺观，碰到病人就顺手施药，同时开具药方。东坡平生喜爱研究医药，他积极收集药方，并毫无保留地把那些秘方公之于众。后人把东坡所著的《医药杂说》编进《苏沈良方》广为撒布，这正施展了东坡生平广搜良方的用意，那就是广济众生。

东坡有个同乡叫巢谷，是个文武双全、仗侠使气的奇士。东坡流放黄州时，把逃难来黄的巢谷收留在家，还让二子跟他进修。巢谷有个得于民间的秘方，名叫“圣散子”，他对此方视若枕中秘宝，连亲生儿子都不愿教授。出于对东坡的崇拜，巢谷把此方传给东坡，还逼他对着江水起誓决不传给他人。东坡固然发了誓，但他认为秘方必需广济众生才算物尽其用，于是不久便将此方传给名医庞安常，并由庞大夫写进医书广为撒布。东坡自作《圣散子序》介绍此方之神效说：“凡阴阳二毒，男女相易，状至危机者，连饮数剂，即汗出气通，饮食稍进，神守完复，更不消诸药连服取差。其余轻者，心额微汗，正尔无恙。药性微热，而阳毒发疯之类，服之即觉清冷。此殆弗成以常理语也。若时疫风行，平旦于大釜中煮之，不问老小良贱，各服一大盏，即时气不入其门。平居无疾，能空肚一服，则饮食倍常，百疾不生。真济世之具，卫家之宝也。”还说：“谪居黄州，比年时疫，合此药散之，所活弗成胜数。”总之“圣散子”是一剂兼具治病与防疫两大功用的“广谱”神药。

1089年，东坡赴杭州担当知州。他刚到任便面临着先涝后旱的严重天灾，粮食歉收，米价飞涨。东坡千方百计地筹措救灾，单是向朝廷所上的相关奏本即多达七道。东坡还与临近各州的官员们讨论对策，商议救灾的书信往来不停。因为东坡批示有方，固然此次天灾极其严重，但杭州公民最终得以安然渡过，全州没有一人饿死。然则祸不单行，饥馑之后往往有疾疫风行。1090年春季，杭州便显现了风行性疾病。在没有任何民众医疗举措的前提下，人们只能坐以待毙，满城惶惶不安。东坡忧心如焚，急遽募集大夫和懂得医术的和尚，由仕宦率领着一个街坊一个街坊地走遍了杭州全城，向公民施舍药剂。东坡还捐出秘方“圣散子”，这个秘方的最大特点是只需用通俗的廉价药材配制，每贴药只需破费一文钱，却能防治风行性疾病。东坡自费采购了大量药材，命人在陌头支起大锅，煎熬了大量的“圣散子”汤剂，让过往行人每人服用一大盏，治愈病人无数。一场恐怖的瘟疫终于得以遏止，但东坡考虑到杭州是个七通八达的多半会，人来人往，稀奇轻易流传疾病，于是决意创立一所常设的病院。他拨出公家积余的钱款二千贯，又损献出本身蓄积的五十两黄金，在众安桥竖立了一所病坊，取名“安泰坊”。他延请懂得医道的和尚坐堂治病，并在每年春天熬制“圣散子”免费发放给公民，以防止流行症的风行。对于医术高妙、三年之内治愈病人达千人以上的和尚，即由官府奏请朝廷赐给紫衣以示奖励，因为紫衣是僧官才有资格穿的衣服。东坡还命令每年从处所税收中拨出一些经费来维持病坊的平常运营，此后安泰坊就成了杭州的常设性官办病院。后来这所病坊搬迁到西湖边上，更名为“安济坊”，直到东坡作古时还在正常地运营。“安泰坊”堪称中国汗青上最早的一所面向公家的官办病院，它的创始人就是襟怀仁心仁术的东坡。

与一切公民福祉一般，民众卫生也是一项繁复难题的综合工程，往往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好处。主事者稍有失慎，便会惹来责骂甚至祸患，那些心胸窄小、患得患失的人是无法胜任的。东坡在处所官任上曾多次为民..从而冒犯朝中的官僚，但他始终无怨无悔。加倍可贵的是，在东坡身为流人遭到贬谪时，他已经处于自顾不暇的逆境，一举一动都邑引起朝中政敌的疑忌，却依然毫不游移地为本地公民的福祉不遗余力。南宋人费衮历数东坡在惠州介入的各项民众事务后赞扬说：“凡此等事，多涉官政，亦易指认为恩仇。而坡奋然行之不疑，其勇于为义如斯！谪居尚尔，则立朝之际，其能够死生祸福动之哉！”切实，东坡对儒家仁爱精神的贯彻发扬，真可谓“冒昧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仁者必勇，真正谨记仁爱思惟的人必然会不屈不挠地付诸实践，东坡就是以这种精神从事其时的民众卫生，他堪称中国古代民众卫生事业的伟大前驱者。

（作者为南京大学中文系传授）

本文转载自中华念书报

本期编纂：姜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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