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中国人 死为中国魂——李汉魂将军女儿李浈教授访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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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与李浈传授(右)出席“我眼中的李汉魂”学术沙龙。


2019年11月8日,广州..大元帅府纪念馆举办“将军本色是书生——李汉魂将军生平展”,李将军的女儿、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民众卫生学院资深传授李浈回国列入揭幕式。笔者间中叨教疑难,断续记录了她对父亲的追忆。以下是经李浈传授审阅、首肯的文字。


关于耳疾

1912年春天,我父亲其时16岁,他脱离了故里,逃到广州湾,搭上了一艘货船去广州。同年,他考入了广州黄埔陆军小学,并于1914年以全班第二名的成就卒业。之后不久,他去到陌头小贩那边挖耳朵。小贩用一根颀长铁钩给他挖耳,究竟伤害了耳鼓膜。在他多年的军官生涯中,疆场的大炮声加倍剧了他的耳鼓膜创伤,以至于他几乎很刺耳清军事会议上的内容而不得不依靠于别人的转述。他曾经去北京和..求医,但没有什么结果。耳疾给他造成极大的疼痛,他甚至一度考虑自杀。


1947年,蒋介石核准我父亲到美国休病假,接管手术医治耳疾。在纽约,Julius Lempert大夫在他的私立耳科病院给我父亲做了手术,用一种新的外科手术手艺在颞骨乳突上钻孔,然后给他设置了助听器。那是我父亲曩昔四十年来第一次不消极端专注或请别人反复就能听清楚别人讲话。有一次下大雨,我父亲兴奋感动得大喊:“我能听到雨滴的声音”。此次手术很成功,但他经常会头晕,感受整个世界都在扭转。也许八个月今后,这种眩晕感才慢慢消散。直到那时,Lempert大夫才给他的右耳也做了手术。


关于家教

父亲十分正视后代的教育,记忆最深的是培育诗词和书法素养,在我们孩童时期,约五六岁,就起头教育并督促我们背诵唐诗宋词。他在韶关任广东省当局主席时代,工作忙碌,但往往回家,只要有十分钟余暇,就催促我们背诵诗词,或亲手把教我们进修使用毛笔写字,摹仿颜真卿书法字帖,在广州时代如是,到了美国亦一般。在美国,所临的字帖是从香港带曩昔的。初赴美国假寓,因中美关系处于僵持状况,回国的念头便日渐消减,然则父亲仍然对峙教儿女进修汉语和诗词。我在美国上了大学,假期回家,父亲都要求我们补习中国传统文化,写汉字,遣词造句,提高中文水平。兄妹中,李浩的中文最好,全都是父亲一手教出来的。白崇禧的儿子白先忠每周都来跟父亲学中文,学唐诗宋词,从不中止,白先诚偶然也来,父亲教白氏兄弟,卖力得视如己出。父亲除了耳提面命,还有长途监视,我在外埠上学,他就来个命题作文,在书信中给出一道问题,放假回家就交出中文功课。有时发现我们的信函中有错别字,即回信指出,从不会放过。


1940年间,祖母从故里雇了一位使女(广东俗话称“妹仔”)来韶关,名叫李春瑞,十四五岁的岁数,肩负平常家务并照看我的生活。这个妹子家务之余,求知欲很强,每遇空暇,她就让我们姐弟教她认字、唱歌,求知若渴。父亲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赐与关爱,还给她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兰芬,与本身的二女同名,视为己出。抗战胜利后,于1946年还掏钱供她念书。后来她考入真光中学,学成后回乡当了教师。


关于生活

父亲的生活简朴,从不挑食,吃得很简洁,不抽烟,少喝酒,最喜欢吃故里的黄钳汁(将海边或农田捉来的小螃蜞磨成的酱汁),也爱吃咸鱼蒸猪肉;穿戴也不太讲究,旧了的衣服还转给李焕二哥持续穿。他担当广东省主席时,有句话撒布很广:“当李汉魂的厨师最轻易”,你炒什么菜他就吃什么;而“当李汉魂的秘书最难”,因为父亲的文字功底好,对秘书的要求天然就高,在省当局办公,文件多,要求要快又要好。在韶关,备有三个文字秘书,也不敷用。父亲平生喜欢念书藏书,也喜欢画。晚年将藏书6000多册捐给哥伦比亚大学藏书楼。部门手稿救助给广东省博物馆、韶关博物馆及广州..大元帅府纪念馆。


1946年中,父亲向蒋介石请假,到美国治疗聋耳,蒋氏核准两年假期,还批了专门医疗经费,母亲吴菊芳随行,因为能够携带16岁以下的儿女出国,赴美之行就带了四个儿女,蒋介石还核准以公价兑换美金。


1947年到了美国之后,儿女放置在纽约念书,母亲找到一位中山大学的校友照看我们几个儿女的进修起居,本身则到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仆从上课,以学分的形式补修外语,主修营养、教育学,兼以考查研究农学。他们本来的初志是,待母亲学分修满,学成回国,即悉心投身教育事业,将在美国深造的常识与治理本领,出力办妥他们在韶关开办的力行中学,在完美力行中学的根蒂上,办力行学院,进而办力行大学。他们还有另一个规划,欲将广州东北郊龙眼洞处所原有的农场扩大,引进外国的进步手艺与治理方式,按美国进步模式运作办成实验农场,以引领中国农业从传统到近代的转型与成长。后来情形有转变,母亲没有拿到哥大学位,也没有回国成长了。


1949岁首,我父亲曾经回中国。其时蒋介石已经去了..,我父亲就追随李宗仁代总统。后来李宗仁决意到美国,我父亲也随之到了美国。我们全家在美国,六口人吃饭,大多都在念书,家景拮据。为了生活,我怙恃亲规划与其他人一路合开餐馆。包罗我怙恃在内,出资的总共有八位股东,包罗两位厨师。其时美国有排华法案,需要有美国籍才能..经商,而八个股东中没有一小我是美国籍。是以,怙恃亲决意再生小孩,妹妹李渼5个月大,便拿她的出生证去打点开餐馆的执照和酒牌。怙恃亲历亲为,以经营餐馆的盈利来维持一家的生活。父亲说过,前半生为国,后半生为家。


年青年头时,父亲在保定军校念书学过德语,到美国才起头学英语,能看英文报纸。1956年3月,父亲洁净茅厕后,拎着水桶下楼梯时,从楼梯摔下,头部撞到水泥地上,严重受伤。经大夫急救,晕厥了八天才醒来,九个多月才根基恢复,英文就悉数失忆了。在美国浸礼释教之后,立场虔敬,天天在虚云像(油画)前对峙打坐,上午两小时,下昼两小时,腰很直。他研究梵学出神,颇有心得,写有梵学笔记及遗作《梦回录》,未及出书。


关于情怀

当父亲入黄埔陆军小学时, 他起名“汉魂”,我们不清楚其得名的寄义。有一点令我们不克忘怀的,就是我们一家所有其他成员后来都入籍美国,唯他一人始终是中国人,这是一种心仪,也是平生守望。他有一句话说得真切:“我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魂”。


“礼佛好向南华,大梦醒时心不昧;祝尔安居西土,众生渡了我当来。韶儿:安眠!”这首挽联是我弟弟李韶病逝时,父亲为纪念他而写的。我弟弟因病于1939年8月7日夭折,其时年仅5岁(那是因为母亲在弟弟抱病时,仍带队到外埠急救难童,无空在家照看留下的遗憾),安葬在南华寺内。一个礼拜后,我母亲在韶关市中猴子园主持了“广东儿童教化院”的成立典礼,我父亲其时也在她身边。


1960年父亲65岁时,在香港勾留6个月,其时就有人传言,李汉魂要在香港组党,倾向大陆如此。1970年月,周恩来总理曾邀请父亲回国接见,其时已订下机票,因三哥李敢不克伴随,致未成行。1982年预备接见大陆前,..政府有高官(也是父亲旧交)来信劝阻,但父亲不为所动,勇毅前行。他曾经立下遗嘱,死后将骨灰葬于韶关南华寺,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未遂生前夙愿。然则如今网上有传他的骨灰葬在南华寺,这是误传。但在南华寺供有一个神位。怙恃合葬于纽约的Vahalla Kensico坟场中(此前作纽约Kensico坟场,欠正确),碑上刻有他们的中文名字。有照片为证。



按:李汉魂(1894-1987),字伯豪,汉族,广东吴川人。1919年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卒业。1926年列入北伐战争。抗日战争时期历任军长、军团长、集体军总司令、广东省当局主席。抗战胜利后,调任..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旋游历考查欧洲、拉丁美洲等二十多个国度,1949年元旦,李宗仁代总统职,他应召回国任大将参军长,3月,何应钦继孙科组阁,李汉魂任内政部长,不久,辞离职务,转道香港赴美假寓。1982年5月应廖承志邀请回国接见,受..、..、邓颖超级中央向导人接见。1987年6月30日李汉魂病逝于美国纽约。



(作者系民革中央..研究学会垂问)


作者:王杰

编纂:

鲍家树 孙靖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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