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2030年，消灭这种有史以来杀人最多的传染病 | 桓世彤

2019-11-14 06:49:03

“结核病”，人人必然据说过。它是人类汗青上最难应对的流行症之一，患者会承受伟大疼痛，甚至危及生命，我们熟悉的鲁迅、林徽因，都是因传染结核病作古的。除了医学，从“民众卫生”角度出发，能够覆灭结核病吗？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高级项目官桓世彤带来分享《全球20亿人携带结核菌，我的工作是拆掉这些“准时炸弹”》。 [原文来自：www.ii77.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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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世彤演讲视频：

以下为桓世彤演讲实录：

人人好，我是桓世彤。我做过临床大夫，也做过民众卫生官员，今朝在盖茨基金会，首要工作是和结核病作斗争。

有些仇敌我们能看见，好比雾霾，我们看见就知道天欠好，或者对身体有害；有些仇敌我们看不见，好比病菌，其实也能风险人体健康。若是我们能看见这些这些病菌，我们就会知道，除了戎行，还有一支民众卫生的部队在珍爱人人的平安。

中国结核病每年的发病率，根基上是每10万人里会有60人抱病；但在同样是金砖国度的南非，每10万人里差不多会有600人抱病。也就是说，中国疾控系统的工作，让我们抱病的危险性降低到开普敦的1/10。

结核病或者是人类最陈旧的流行症了。有证据显露，7万年前，人类还未走出非洲，结核病就已经显现了。

经由基因测序，我们认识到，结核病最早是经由动物传染给人的。直到如今，牛结核依然能够人畜共患。

一个几万年前的疾病，如今很多人又没有据说，是不是代表着它已经被覆灭了呢？

其实否则。

左边的数字是130万，是全球每年因为结核病灭亡的人数。也就是说，每一分钟，就有三小我因为结核病脱离了我们。若是纯真地从致病风险来看，结核病致死的人数是所有流行症傍边的第一名。

中央的数字是1000万，是结核病全球每年发病人数。

右边的数字是20亿。也就是说，全球70亿人中差不多有1/4体内隐藏着活的结核菌，平生中或者有5-10%的机会酿成结核病人。

结核病跟我们共处了良久，也造成了伟大的风险，但19世纪以前人们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最首要的原因是，结核菌是一个很桀黠的生物，它没有很典型的症状，能够在除了头发以外的全身各个组织引起疾病。

好比说，它能够引起咳嗽，能够引起脑膜炎，能够引起淋趋承肿大，也能够引起佝偻病。

1882年，德国科学家科赫（Robert Koch）提出了一个理论，他认为所有的流行症必然有致病细菌，有细菌就必然能够经由科学方式培育，并且打到动物体内就必然能够让动物得沟通的疾病。他用这种法子发现了却核菌，并获得了昔时的诺贝尔奖。

这就是结核菌的真面容。第一张图是培育皿中培育出的细菌菌落，肉眼就能够看获得；第二张是光学显微镜底下的图像，能够看到一条一条的曲曲折折的物体；第三张是电子显微镜下放得很大的图像，像小木棍一般的物体就是结核菌。

结核菌为什么能造成如斯大的风险？

这是因为结核菌有三大花样。

第一，空降。结核病是一种空气流传的疾病，结核病人能够经由咳嗽、打喷嚏和吐痰把细菌流传到空气中。如今城市里面有很多民众交通，人群非常密集，是以掌握结核病的流传非常主要。

第二点，隐蔽，我本人称它为“装死”。结核菌进入体内不会立时致病，而是要先探查一下人体的免疫抗击力。若是人体免疫力很强，结核菌就进入休眠状况，这是因为它跟人相处汗青很长，所以只要不造成风险，免疫系统就许可它与我们共存；然则若是免疫力较低，好比年数大了，生病了，免疫力降低，结核菌就会立时滋生致病。

第三点，迭代。“没有杀死你的，只会让你变得更壮大”，这句话在民众卫生和结核病防治范畴也适用。也就是说，必然要把病人治好，要否则病人体内的结核菌就会经由变异发生耐药。

结核菌的发现者科赫认为，19世纪结核菌对人类的风险甚至比鼠疫和霍乱都要厉害。那时候，欧洲差不多1/7的成年人都死于结核病。

我们认识了却核病，也知道了它的风险，下一步当然就是预防和覆灭。

我们首先想到的是疫苗。实际上，如今所有的中国儿童在出生的时候都邑打两针，一针是预防乙肝的乙肝疫苗，一针是预防结核病的卡介苗。我们曩昔有好多关于卡介苗的宣传画，然则它真的能预防结核病吗？

其实，卡介苗不克够真的预防结核病发病，但仍有需要接种。

我从医学院卒业去做临床大夫的时候，接诊了一个河北的小女孩，她得了一种对照罕有的结核病——结核性脑膜炎（致死率差不多50%）。她的颅压非常高，并且经常会头痛，只能卧床休养。她的治疗也对照疼痛，每个礼拜我都要把她带到医务室做腰椎穿刺，测一测颅压，然后从腰椎把药打进去。我看到孩子非常抑郁，就想有没有法子能缓解她的疼痛，所以我就送给她一套《阿拉蕾》的漫画书。小女孩看书的时候，显得很顽强。等她出院的时候，居然画了一幅画给我，她说必然要像小绿先生进修，去顽强地面临病情。

为什么孩子会得这么严重的疾病？其实最首要的原因就是没有接种卡介苗。卡介苗固然不克预防结核病发病，然则能够预防非常严重的结核病，是以接种照样很有意义的。

我在临床上接诊了几百个病人，也接触到一些病情严重的孩子，我就想有没有法子能够真正地覆灭这种疾病，使我不再看到这些孩子受吃力？这个就不是一个临床大夫能解决的问题了，所以我就走到民众卫生范畴，考虑若何有规划地掌握结核病。

既然疫苗临时没法子消弭结核病，我们就找了一条更艰辛、更难题的路，就是以最快速度发现结核病人，并给他最好的治疗，从而避免结核菌的流传。

从1990年到2010年，我们都是用显微镜检测来发现病人，然后给病人服用国度免费供应的板式药。

结核病病人要吃六个月的药，然则一两个月症状就会缓解，持续服药反而会显现身体发痒、肠胃不适等副感化，是以很难对峙下去。然而一旦停药，就会形成很严重的耐药，需要再治两年，并且治愈率很低。

因为担芥蒂人自行停药导致耐药，大夫还进行了响应的治理。曩昔村庄大夫会到病人家里，“送药到手，服药到口，服完再走”，在谁人时候起到很好的感化。

认识防治规划是否有效，是民众卫生范畴一件很主要的事情。也就是说，我们历经艰辛，然则否能真正转化成对老公民有珍爱感化的功效？

因为结核病是一种主要的疾病，所以中国每10年会做一个全国性的结核病风行病学查询。比来三次数据显露，中国结核病的发病率络续下降，稀奇是2000年到2010年，发病率降低了一半。

然则这10年也是中国经济成长很好的时候，那究竟是民众卫生系统工作有效，照样经济的成长造成的改善？

我们在查询的时候也会考虑这个问题，会问病人：你知道本身有结核病吗？其实即使不知道，经由筛查也能够发现。然则人人看到，图中降得最快的是蓝色的部门，意味着已知结核病患者被治愈，而逐渐变少，这就是我们卫生系统起到的感化。

新病人没有显着下降，这是因为全球20亿的传染人群会慢慢发病，而如今没有好的疫苗，然则我们好的规划能珍爱我们避免被结核病人传染。

我们做了10年的工作，降低了一半的疫情，然则同时也发现，我们的仇敌变得更桀黠了，我们碰到了一个新的挑战——耐药结核病。

如今中国差不多每10个结核病人里，就有一个耐药的结核病人。

2010年的时候，在最顶尖的医学杂志《柳叶刀》上，揭橥了一篇文章，内容是研究者们在印度和巴基斯坦发现了一种超等耐药菌NDM-1，对其时所有的抗生素都发生了耐药性，让列国都很重要。

那么，超等耐药菌和耐药结核病哪个更厉害？

致病人数方面，NDM-1每年有几百人发病，而耐药结核病每年有50万人发病。

传染途径方面，超等细菌只风险免疫稀奇差的住院病人，而耐药结核病经由空气就能流传，一个没经治疗的病人，一年内大约能够传染15小我。

治疗方面，超等耐药菌固然在发现的时候无药可治，然则只要斥地出一种有效的抗生素，两周时间就能够把病人治好。但耐药结核病起码需要有3到4种新药，并且今朝最短的疗程也要6个月，有时能够长到24个月。

所以对比来看，耐药结核菌实际上是一个更危险的存在，我们必然要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

在曩昔的10年里面，盖茨基金会和国度卫健委（曩昔的卫生部），还有中国疾控中心一向在起劲，想建立一个全新的结核病掌握模型，可以真正解决耐药的问题。

模型包罗了当局的政策和经费支撑，快速诊断对象，病人治理和立异治疗方案。曩昔两个月才能诊断的耐药结核病，如今两个小时就能够诊断出来；曩昔病人要吃一把药，如今只要吃三四片就能够。

除此之外，曩昔大夫要到病人家里监视病人服药，而如今我们有一个电子药盒，每次拿药就能记录。每月复诊的时候，大夫就能够看到病人真正的服药情形，针对性地进行健康教育，让他认识到本身的病情。

我们的模型在浙江、吉林、宁夏三个省办事9000万人，取得了很好的结果。

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去宁夏，见到了患有耐药结核病的一家三口，一个妈妈，她的女儿，还有女儿的表姐。妈妈很早之前就抱病了，为了治病家里借了5万块钱。后来经由项目筛查，发现她女儿和女儿表姐也得了同样的病，然则她们家不太或者再借到此外10万了。我们接纳了新的防控模式，我们及早发现了病人，给她们供应了免费的治疗，民政部门还给她们每人每年3000块钱的津贴。固然耐药结核病只有50%的治愈率，然则这一家三口全都治好了，并且没有肩负新的外债。我们去采访的时候，看到她们都非常愉快，我就也很愉快。

宏观层面，我们能够看到疫情的下降；微观层面，我们看到一个个家庭获得了珍爱。

结核病防治其实在全球也有一个方针：2030年消弭结核病。

图中描述了却核病发病人数在三种场景的转变。

最上面的虚线，代表着如今全球结核病的年递降率只有2%，按照这个趋势，我们或者要100年才能消弭结核病。第二条线，代表着中国用新的模型将现有对象用到最好，能够达到接近10%的递降率，但也不克完成2030年的消弭方针。若是想在谁人时候完成，我们必需要达到17%的递降率，就需要新的对象引入，包罗包管不发病的疫苗，2个月就能治好结核病的方案，更好的珍爱办法等等。

盖茨基金会很大一部门的工作，就是跟伙伴们一路投资研发新的对象。前面讲了电子药盒，然则如今的药盒每个月照样要让病人带到病院来看看，我们进展可以进行立异，经由无线的传输让大夫随时认识到病人的服药情形。我们也跟杭州的企业研发了新一代的分子诊断对象，估计在本年岁尾或来岁岁首上市。此外，我们跟北京市当局还有清华大学成立了国内第一家非盈利的全球健康药物研发中心，它会研发结核、疟疾等民众卫生药物。今朝，它有一个很好的结核病药物的研发生产线，并且来岁就会有一个结核病的药品进入临床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