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X李星文X毛尖：《亲爱的小孩》到底是不是在贩卖焦虑？

■ 本期轮值毒叔 ■

■谭飞&李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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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其实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剧就是《亲爱的小孩》，其实今天我们主要的话题是要讲什么电视剧在贩卖焦虑，最近就有人把矛头指到了《亲爱的小孩》上。

毛尖:抱歉我还没看过。

谭飞:那问问星文。

李星文:我觉得别什么东西都把贩卖焦虑这个帽子随便往下扣，这个也贩卖，那个也贩卖，我个人觉得贩卖焦虑是什么呢？就是说你可能是造成了社会当中明显的不稳定性、不安定性了，或者造成了社会当中两个群体开始对抗，掐架起来了，这个可能才能叫贩卖了一些负能量东西。

你说《亲爱的小孩》怎么了？它不就是把一些生活细节，把一些生育孩子艰苦的过程表现得琐碎和真实了一些吗？焦虑也是剧中人在焦虑，你焦虑个什么？这有什么可焦虑的？所以我觉得这个标签贴不上去，是不准确的。但是这个剧我对它也多少有点批评，我觉得它就是我们原先其实老喜欢批评的一句话，说有些作品是自然主义的，但是好多年没有自然主义了，因为自然主义是需要下功夫的，是需要把生活细节、质感、毛边弄得很真实、很到位才行，这个作品都做到了。但我觉得它形而上的提炼不太够，以至于堆砌了大量真实的生活细节，我觉得它就是比较有自然主义倾向的一个作品。

谭飞:你觉得细节太多，但是没有提炼出一个超越细节的东西。

李星文:我总觉得这个戏应该是既有形而下的大量铺陈，多多少少也应该有点形而上的表达。但是这个剧在前五集里头，我觉得它可能没有太多考虑形而上的事儿，就是怎么使劲儿把生孩子过程当中所能遇到的一切麻烦，都集中到这儿弄出来就行了。我觉得也跟观众有关系，因为近些年的观众就特别爱问一个剧真实不真实，而且特别喜欢用“不真实”三个字一下把所有不同类型的剧全给否掉了。也可能是主创人员特别害怕“不真实”这顶帽子落下来，所以至少先做到一个高水平的真实，我觉得有点矫枉过正。

毛尖:我蛮同意星文说的这两点。首先，不要动不动就说人家贩卖焦虑，其次，真实性帽子不要乱扣。我没看《亲爱的小孩》，一方面是最近封控实在很闹心，另一方面我有点怕看这种剧，常常，国产剧里只要遇到孩子教育问题，都是鸡飞狗跳的，一大家子不得安宁。

谭飞:悲悲惨惨是吧？

毛尖:不是悲惨，是一地鸡毛。当下我们自己的封控生活已经鸡毛了，再看电视剧里的一地鸡毛，自己找死吧。什么时候我们的国产剧写夫妻孩子的事情，不要再搞孩升学、鸡血这些呢。

李星文:我其实跟毛尖老师感觉是一样的，我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一开播，剧组朋友也都认识，他们自己在朋友圈发，也推荐说赶紧来看看。我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看，因为我知道可能是这里头会有一看就陷进去的一些泥泞的东西，而且看的时候也确实是看一阵就得出来透口气，不能连续看。整个前五集表现的是主人公坐月子的事儿，前四集真的一层一层的各种琐碎的信息量。

谭飞:两个亲家在那吵成那样。

李星文:对，这些撕扯、这些推拉，一层一层地压过来。但是到第五集最后一部分，我感觉找到了一点出口，也找到一点我所希望看到那点形而上的东西。它是一个很复杂的群戏，两亲家和他们各自的儿女，分成两阵吵起来了，最后打点打在哪了？都吵，各有理由，但是在中间最难受、最难堪、最尴尬的一个男的，最后很无奈的，他左边哄也不是，右边哄也不是，最后秦昊说了一句，反正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都对。最后发现其实最难的这个人还没说话，最难的人用尽了一切力量想抚平这件事情，抚不平，最后他们都看到秦昊来了以后，就开始可以互相设想一下对方的立场了。直到看到这的时候，我才吐出一口气来，但是像这样的地方太少了，前五集里头就是堆砌过多，气口太少。

毛尖:我听星文说这个，就想起来看《山河月明》时候觉得有一点特别好。我们以前看帝王戏里面，后宫斗得一塌糊涂，或者说兄弟之间各种明争暗斗。但目前看到28集，太子和朱棣那么暖，四王子和十二子也那么好，太子后宫也相亲相爱，真是被舒服到了。当然后面他们肯定要出问题，因为接下来就是朱棣要抢自己侄子的江山。但太子御下的兄弟关系和后宫，真是够美好的。

谭飞:三个王先打一架。

毛尖:但前半段的后宫已经真心难得。所以什么时候我们的家庭伦理剧中也能多一点氧气，像韩剧《请回答1988》那样多好，人家家里的孩子也学习差，父母也焦虑，但人家焦虑得就很正常，很有幽默感。我们为什么每次一焦虑就弄得上房揭瓦，好像中国人没有幽默感似的。

谭飞:其实我想介绍一下这个戏的背景，它是改编自王小帅的《左右》，但《左右》其实比现在这个故事简单，现在这个电视剧很复杂。当然我同意一点，我认为电视剧播出的环境和社会氛围是很重要的。刚才毛尖老师说得特别有道理，如果这个戏是放在所谓的承平年代，所谓的歌舞升平时期，可能大家会反思，会有一些冲击感，但现在已经够灰暗了，已经够难受了，我们上海已经在等着肉来了。

毛尖:现在已经不是肉的问题，我肉已经吃到了，但足不出户快双满月了。

谭飞:肉吃到，但是出不去门，是吧？很憋屈很闷。所以这个时候再放这样的戏，我觉得可能整体氛围上，不会有特别的利好。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说它贩卖焦虑也有点言过其实，其实有个特别简单的指标，它里面讲到的话题，这样的焦虑，社会中是普遍存在的，社会的焦虑并不是剧带来的。有些人就会说是这个剧的问题导致大家受到了焦虑，但其实是社会本身就会焦虑，社会本身就有很多问题，它才会让人焦虑，所以这个是两码事，这不是因和果的关系。

毛尖:但它也还是有一个问题，就像当年《悬崖》播出的时候，我们讨论过一个很非常重要的问题。《悬崖》里面宋佳演的角色把任警官给杀了，我不知道你们有印象吗？

李星文:有印象，是张嘉译把他的徒弟给杀了。

毛尖:为了革命，张嘉译和宋佳把哈尔滨最干净的小警官给杀掉了。这个情节当年我们在学术圈里也讨论过。可以杀任警官吗？这种事情在历史上肯定是出现过的，而且出现过不止一次两次。但是你在剧中杀一个，在观众那里就会放大到一千一万倍。因为影视剧具备放大的功能。所以，回到《亲爱的小孩》这些剧，剧中的焦虑毫无疑问会在观众那里放大。不是说现实主义不好，《亲爱的小孩》肯定是个非常现实主义的作品，里面发生过的事，每个人都可能在自己的履历上找到对应物，结婚，怀孕，入学，每个家庭都经历的。但是所有的戏剧在现实主义的同时，必须也要考虑剧场本身的“超现实主义”功能。

李星文:对，我觉得哪怕是从表达的一个基本技巧，或者叫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但是这里头秦昊有一句台词，叫“有风使尽帆”，他说“我这个人在职场上就是有风使尽帆”。其实我觉得这个剧组也有这个特点，他把他所擅长的和所希望做到的东西，都给你做到极致了。其实应该是你这边说的差不多了，堆砌完了之后你给点气口，黑暗当中摸索一段以后你给点光亮，交叉着走，螺旋着走，才会对冲，大家观感就会好一些。现在确实是单向走得太远，有点一头沉。

谭飞:他所有的人物，包括所有线的人，确实厉害。

李星文:都很努力，这个团队一看非常努力，非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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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

王景春 | 张鲁一 丨黄晓明

王学兵 | 梁天 | 王劲松

潘粤明 | 郭京飞 | 周游

罗晋  | 周一围 | 黄轩

 高晓攀  | 王迅 丨于小彤

肖央丨刘钧丨MIKE

刘奕君丨曹炳琨丨许亚军

张颂文丨保剑锋丨常远

王耀庆丨大鹏丨朱泳腾

叶逢春 丨包贝尔丨侯勇

林雨申丨黄才伦丨杜淳

李晨 丨张光北 丨阎鹤祥

李易峰 | 郑恺 | 袁文康

李晨 | 小沈阳  | 霍青

杨皓宇

 殷桃 | 田海蓉 | 王珞丹 

刘敏涛 | 郝蕾 | 谭卓

海清 | 池韵| 佟丽娅 

 姚晨 | 迪丽热巴 

杨幂 | 唐嫣丨张天爱

柳岩丨陶红丨刘敏涛

咏梅丨江一燕丨宋佳

马伊琍丨王智丨梦丽

龚蓓苾丨黄璐丨邓莎

叶璇  丨黄圣依 丨颜丙燕

李一桐 丨颜丹晨 丨朱媛媛

王茜 | 努雅  |  周显欣

马丽丨孙宁 | 左小青

甘婷婷 | 黄小蕾

【导演】

冯小刚 | 陈凯歌 | 岩井俊二

郭靖宇 | 曹保平 | 赵宝刚

曹盾丨张永新丨杨文军

宁浩丨黄建新丨阿年

徐峥丨韦正丨田羽生

刘江丨毕志飞丨滕华涛

康洪雷丨李少红 丨 万玛才旦

刘雪松丨冯小宁丨刘一志

习辛丨陈思诚丨陈勋奇

叫兽易小星丨刘杰丨宋文

谢飞丨忻钰坤丨高群书

张杨丨天毅丨辛爽

刘誉丨曹慧生 丨黎志

唐季礼丨丁晟 丨文牧野

董润年 丨尹力丨王瑞

安建 丨诺兰 丨吴宇森

郑晓龙 丨陆川 丨王晶

张艾嘉 丨贾樟柯 丨阚卫平

张歆艺 丨许诚毅 丨郑保瑞

伍仕贤 丨李杨 丨张立嘉

刘健 丨 姜伟 丨林妍

龚朝晖 丨王伟民丨路阳

田波 丨张险峰 | 潘相然
周楠 | 王小帅 | 余涛

姚晓峰 | 李路 | 王放放

孙海鹏 | 戴墨

【编剧】

赵葆华 | 何冀平 | 王力扶

严歌苓 | 束焕 | 余飞

梁振华丨孟婕丨陈琼琼

杨劲松丨高璇丨任宝茹

兆民丨杨真鉴丨李潇

六六 | 钱小白、清闲丫头

倪骏 | 陈枰

【制片人】

尹香今 | 韩三平 | 王中磊

方励丨韩冰丨蔡佳

孟凡耀丨吴玉江丨郭现春

藤井树丨戴莹 | 郑亚旗

【企业家】

任仲伦丨于冬丨汪小菲

王中磊 丨刘朝晖| 周浩

【歌手】

张靓颖丨卢庚戌丨吴克群

苏阳 丨谭维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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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味毒叔》由策划人谭飞，剧评人李星文，编剧汪海林、宋方金、史航五人发起，编委会成员有马戎戎、毛尖、王雁林、李尚龙、路金波（以姓氏笔画为序），是一家影视文化行业垂直视频表达..。欢迎有个性、有观点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经纪人、评论人、出品人等前来发声，或脱口秀，或对话，观点不需一致，但求发自内心。“说” 责自负，拳拳真诚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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