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好诗 | 打工人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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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Edvard Munch

打工人辞家

 湘北耕夫

娘亲揖罢揖家翁，再转怜眸向稚童。
去岁诺言今又许，爸妈只打这年工。

 专家点评 

从题目来看，《打工人辞家》采用的是第三人称写法，并非诗人自述。观诗中所言“爸妈只打这年工”，便知此句合孩子怙恃二人而言之，人称加倍恍惚。则诗中所写，并非实有其人，但观之当代，数以亿计的农村生齿外出务工，甚至显现了大量的“留守儿童”、“留守妇女”、“留守白叟”群体，则无以疑其事之必有。这正与鲁迅塑造人物时经常采用的“杂取各种人，合成一个”的手法相雷同。具体而言，这首七绝，采用白描手法，以朴实而不加润饰的说话，镇定地述写年青年头匹俦再度外出务工前辞别怙恃和孩子的平常场景。首句言揖别怙恃，“揖”，拱手施礼，这里是离去之意，家翁，可指父亲或丈夫的父亲。然相对而言，年青年头匹俦辞亲远游，对年幼的孩子加倍宁神不下，故“再转”以下三句，专以孩子为言。次句写其动作，目光由怙恃转向孩子。第三句是旁白，结句录其向孩子的承诺。由旁白可知，年青年头匹俦前一年对孩子的“承诺”并未兑现，则可否遵守此番承诺，尚在未可知之数。至于怙恃若何回响，孩子若何回响，则略而不提，留下大量的空白给读者去填补。此诗因为七绝体系限制，叙事抒情，相当制止，深得“知黑守白”的艺术辩证法。

一样认为，前人之诗除拟代之作外，经常是诗人之真实经验的还原，或真情实感的艺术示意。哪怕写到别人，也多半以书写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为上。如杜甫《石壕吏》，下笔即为“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结以“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诗人很难说直接“介入”了这个事件，至少是作为事件的观察者，始终“在场”。哪怕像《闻官军收河南河北》那样的作品，首句“剑外忽传收蓟北”，接以“初闻涕泪满衣裳”，后背都写其行其思，借己之悲喜，写国之兴衰。至于杜甫和其他诗人那些写景状物、情形交融的小诗，哪怕诗中没有交待写作配景，也根基上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的。是以，白居易《长恨歌》中写唐明皇与杨贵妃“夜半无人密语时”的盟誓，所以见讥于后人。..的简锦松传授基于古诗写实原则，提出“现地研究”法，强调“研究者应该把前人作品的原文拿到现场直接与实际山水验证”的原则。既处理前人诗中的空间，也处理时间，其实，还处理事件。他的新著《山水为证：东亚古典文学现地研究举隅》致力于还原前人诗中的“现场”，挖掘前人诗中的“真实”，改正前人某些诗篇原本写实而被今人懂得为想象的曲解，时时给人以方式论上的启迪。

我们阅读古诗，往往深感“古之人不余欺也”，但对此也得剖析来看，乐官创作，或经采诗官采集乐官再加工过的《诗经》中的大部门作品，和汉魏以来“缘事而发”的民间乐府诗，内容已经高度抽象化了，不克视为作者的亲自履历，甚至无法指称其作者。如汉乐府《十五从军征》结句“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虽有“我”字，但这个“我”决不是作者，而是那位“八十始得归”的老兵，而老兵决不是诗的作者，即使此诗很“写实”，也无法还原其“现地”。屈原作品多瑰丽的想象，除了如《涉江》等少数写实性较强的作品，多半无法“还原”其“现地”，后人对其“真实”性的诠释，往往是旁征博引的管窥蠡测。时至清末，当王国维将词中的“境界”剖析为有“写境”、有“造境”之别时，他恰是看到了前人词作（诗也如斯）中“造境”的一面，固然他认为大诗人的写境临于幻想，造境临于实际，但究竟幻想不等同于实际，实际也不等同于幻想。而“造境”之说，作为一种创作方式，对百年来诗词成长的影响，不容低估。

持此以观《打工人辞家》这类作品，对当前旧体诗或词的内容络续偏离作者一己之生活，而用极大的热情去展示身外的世界，介入对社会变迁的记录，表达对民生疾吃力的同情，就不难接管，也不难懂得了。我国诗歌成长到今天，诗人在他的诗篇中“在场”照样“不在场”，或许以何种体式“在场”，已经并不主要。现代某诗人有关“诗中的我，真的不是我”的自我辩白，在诗歌创作中早已不再是个问题。我们寄望于诗人的，仅仅是应该若何“艺术地表达身外的世界”罢了。究竟我们每小我，都处在这个世界里，无法真正地外在于这个“身外的”世界。

特邀点评：莫真宝

 诗人简介

湘北耕夫，本名范东学，湖南临湘人，务农，旧体诗喜爱者。

  专家简介

莫真宝，籍贯湖南常德，文学博士，中华诗词研究院学术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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