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最高权斗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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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斗争是残暴的。明朝盛产牛人，但牛人大多陨落于内部权斗。

1 前奏

1521年，15岁的朱厚熜捡到了大明王朝的帝位。

当皇帝，有些人靠打赢，有些人纯躺赢。命运眷顾朱厚熜，养成了他的率性。

明武宗朱厚照无子，驾崩后，皇位继续成了大问题。衔命拟遗诏的内阁杨廷和等人，从宗法、血缘的角度，选定了明武宗的堂弟朱厚熜作为继续人。

杨廷和没有露出出来的设法是，选一个年仅15岁的幼主，相符老臣们的好处。

但谁也想不到，躺赢的朱厚熜并欠好掌握。

这位后来的嘉靖皇帝，一即位，就发生了惊动朝野的“大礼议”。

在现代人看来，大礼议是很无谓的一件事。说白了，就是朱厚熜必然要认本身的亲生怙恃为怙恃，大臣们非要他认本身的亲生怙恃为叔叔婶婶。

就因为这，皇帝和文官集体刚了好几年。

没法子，正统性是皇权不乱的根本，所以帝国最高层经常为了莫名其妙的正统问题，争吵不休，我们试着懂得一下吧。

在君臣正面刚的过程中，内阁首辅杨廷和四次封还御批，立场强硬到皇帝毫无法子，只能以“朕欠妥这个皇帝了”相要挟。

逐渐地，生成是权斗高手的朱厚熜，摸到了与臣属斗争的门道：说合一派打另一派，在文官集体中培育、分化出分歧的集体焦点。

张璁（后更名张孚敬）、桂萼等一批新贵，借着支撑朱厚熜给本身的亲生怙恃上尊号，获得皇帝的火箭提升，进入帝国文官集体的焦点。

如许，在短短几年之间，环绕着新皇帝亲生怙恃的尊号问题，帝国文官内部被工资盘据成分歧的流派。

固然大议礼无关国计民生，但它却深刻地影响了明朝的汗青历程。这一事件常被史学家形容为明朝汗青的转折点，自此今后，原本尚可共进退的文官集体，一步步走入永无尽头的分化、撕扯与内讧之中。

能够说，晚明廷臣之间拉帮结派、互相攻讦的风气，在嘉靖初年就逐渐形成，而这最终导致了大明王朝的倾覆。难怪有些史家说，明朝非亡于崇祯，实亡于嘉靖。

从嘉靖元年（1522年），到本文的主人公之一夏言登上权力巅峰时，仅10余年时间，内阁首辅如同走马灯，换了七八任。

因为朱元璋取销宰相轨制，内阁成为朝廷的中枢，首辅则是阁臣的首揆，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首辅的更替如斯频仍，解说了政局的波动，权斗的激烈，以及究竟的残暴。

而这一切，仅仅是接下来两场“硬仗”的引子。

嘉靖皇帝朱厚熜

2 江西人恩怨录

每个皇帝都有本身的乐趣点，明朝中晚期几乎所有的首辅，都是经由迎合皇帝的乐趣点得位的。其他皇帝喜欢什么我们先不说，但嘉靖，你给他放置几场典礼，绝对恰如私愿。他就好这一口，祭奠啊，斋醮啊，扶乩啊……

而这些典礼，往往也成为帝国高官升降的机要地点。

夏言（1482—1548）的飞黄腾达，恰是揣摩到了嘉靖想整肃祭礼，于是上疏迎合皇帝的设法，提出离别祭奠六合。嘉靖大悦，将这名吏科都给事中当成本身的代言人。建筑祭坛啦，编纂礼仪改造文献啦，宣讲礼仪改造功效啦，悉数都由夏言牵头。

嘉靖统治中期今后，陷溺于道教典礼。在斋醮典礼上，需要一种专门贡献给上天的四六体骈文，俗称青词。嘉靖十分盼望能写一手时兴青词的人才，夏言的显现，的确十分对胃。

我们知道，嘉靖时期，会写这一手青词，就出了好几个宰辅。后来人人骂得最多的是严嵩，但这个头，应该说是夏言带坏的。

总之，身世监察官员、以公理感著称的夏言，在通往帝国内阁之路饰演的脚色，并不算色泽。大约在1538年摆布，夏言成功晋升为内阁首辅，抵达小我权力的巅峰。

在这之后，他却敏捷失去了嘉靖的宠任。

凭据史学家的剖析，夏言“豁达有俊才，纵横辨博，人莫能屈”，颇有恃才傲物的士人习气。固然在往上爬的过程中，一味委屈本身顺从皇帝的乐趣点，但在坐稳首辅的位置后，他的个性天然就吐露出来了。

用如今的话说，夏言有点飘了。对嘉靖热衷的典礼不再上心，青词也欠好好写了，给皇帝的奏章竟然还显现了错别字。

嘉靖也不是食斋的，他经常会经由一些手段来彰显权势，避免首辅擅权。在夏言担当首辅时代，嘉靖曾因很小的事发脾性，就地就把夏言的首辅之职撸掉。过几天色消了，再把夏言喊回来，官复原职。

夏言画像

就在夏言日渐失宠的时候，嘉靖已经物色到了牵制首辅权力的新人选。这就是严嵩。

说起来，严嵩（1480—1567）与夏言是江西老乡。固然岁数比夏言还大两岁，中进士也比夏言早6年，但在宦海的资历却比夏言浅。

究其原因，是严嵩这小我对照背。25岁就中进士，名次还很高，二甲等二名，但刚起头仕进，母亲作古，本人大病，蹉跎了好些年，混到40多岁，还在南京翰林院任职，感受一辈子就要在这个虚位上退休了。

没想到，人到老年，竟然转运了。先是从南京翰林院调到北京翰林院，接着，夏言出任首辅时，力荐本身这位老乡接任礼部尚书一职，严嵩由此起头显达。

所以，没有一小我物一进场就是大反派。严嵩这泰半生，也是够能熬的。

任礼部尚书后，严嵩起先还带有些公理感，跟群臣合议，预备劝阻嘉靖瞎改造礼仪。后来，发觉到皇帝不悦，这才学起他的同乡“前辈”，迎合皇帝瞎搞。

人一抛却底线，真的就前途光亮。

严嵩很快成为嘉靖重点培养的新势力。嘉靖看上了翰林院身世的严嵩，青词写得比夏言专心而给力，更看上了严嵩战战兢兢遮蔽起来的权力欲。

顺便说一下，嘉靖的用人手段之一，是掺沙子。当内阁显现一人独大，或集体抱团的时候，他必然会往里掺沙子。而严嵩迟早会成为他手中的沙子。

在这种情形下，夏言和严嵩，这一对江西老乡的心里，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夏言仗着本身对严嵩有恩，一向把他当食客指使，对他爱答不睬，甚至当众羞辱。严嵩为人阴柔，城府很深，外观上仍对夏言毕恭毕敬，锐意趋承，暗地里已想着法子要把这位扶携本身的老乡倾轧掉。

严嵩不愧是个机谋高手。他袭击夏言的一系列把持，几乎成为此后帝国高层权斗的范式：

第一步，找本身的马仔（平日是朝中的言官），弹劾并冲击夏言。这波弹劾和冲击，甚至能够闭门造车，目的在于搞臭敌手。只要皇帝颔首了，有没有事实并不主要。所以，帝国高层权斗，永远布满着诬陷与毁谤，阴谋与杀机。

第二步，本身出马。先从皇帝身边的人下手。严嵩机要拜访了嘉靖最为宠幸的术士陶仲文，扬言要把夏言拉下马。夏言知道严嵩在搞阴谋，也不虚心，立马还击，动员言官弹劾严嵩。

严嵩顺势跑到嘉靖那边哭诉首辅对本身的陵虐，嘉靖亮相要为他作主。严嵩摸准了嘉靖的立场，于是不失时机大打夏言的小申报，捅刀子。嘉靖当即下旨大骂夏言，问题说得很重：

言官为朝廷耳目，专听言（指夏言）主使。朕不早朝，言亦不入阁。军国重事，取裁私家。王言要密，视等戏玩。

意思是，谏官本是朝廷的耳目，如今却专听他夏言指使。朕不早朝，他夏言就不入阁处事。军国大事，都在他夏言家里裁决。皇帝说的秘要话，他也敢看成儿戏，随意散播。

嘉靖很显着是认定夏言有把握朝政、鼎力弄权的嫌疑。很难说是严嵩误导了嘉靖，照样嘉靖在借力打力，但究竟倒是嘉靖和严嵩都杀青了各自的目的。

第三步，等天灾异象。

嘉靖的申斥，吓得夏言赶紧服软，上疏恳求退休。但嘉靖还未下定最后的决心，遂把夏言的退休申请书留中不发。这下轮到严嵩重要了，他担心嘉靖反悔，持续留任夏言，那他本身的日子就欠好过了。

刚好发生了一次日食。严嵩赶紧打通钦天监，后者跟嘉靖注释，日食表明有人要入侵皇权，这是上天发出的警告。固然没直说是谁入侵皇权，但嘉靖直接就核准了夏言的退休申请。

成功遣散了夏言，严嵩顺利进入内阁，两年后就爬上了首辅之位。

不得不说，权力是最好的..。此时年过六旬的严嵩，精神兴旺如同丁壮，一连工作多日都不消回家。

但敏感多疑的嘉靖，显然不会让新首辅忘怀了手中权力的起原。在严嵩出任首辅一年后，嘉靖倏忽把在家乡失业了三年的夏言召回来，从新担当首辅，严嵩退而成为次辅。

这是嘉靖的习用手段，他总能在需要的时候，引入互为牵制的权力。

重回帝国权力中枢的夏言，二话不说，要拿严嵩之子严世蕃开刀，吓得严嵩瑟瑟股栗。严嵩赶紧拉上儿子，直奔夏府，跪地乞求夏言放过他们。

夏言竟然准许放他们父子一马，不向皇帝密告。他不知道，本身的一时心软，最终会要了本身的命。

转危为安的严嵩，非但没有感谢夏言，反而对他恨之入骨。一向冬眠着，在伺机报复。

1547年，兵部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曾铣，上疏恳求出师收复被蒙前人占有的河套区域。夏言重获升引后，同心想立功立业，遂竭力赞成曾铣的主张。

嘉靖呢，感觉没有把握，不肯去冒风险。但夏言不死心，再次阐述出兵的来由，嘉靖一怒之下，给他扣上了“强君胁众”的帽子。这事僵持的究竟是，嘉靖在1548岁首，免除了夏言的所有职务，再次号令他退休。

严嵩的机会来了。他决不像他的老乡那样心慈手软，他决意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夏言。

他挑唆言官揭发夏言曾收受曾铣的行贿。狠毒，阴狠，致命。

嘉靖最隐讳军国大事成为权臣的生意，闻此盛怒，将曾铣打入诏狱，并派人火速追捕夏言。

夏言此时行至通州，获悉曾铣坐牢，吓得从车上摔下来，长叹一声：“吾死矣。”他作出最后的起劲，上疏诘扬严嵩父子就是三国时代的司马懿父子，但一切已经无济于事。

1548年的冬天，夏言在国都闹市中被斩首。

夏言成为嘉靖朝独一一个被杀的首辅。文人写史，都将这一笔，记在严嵩头上，但以嘉靖的做派来看，他如果没有杀夏言的设法，严嵩欲加害夏言，绝无成功的或者性。

说白了，明朝的皇帝是“奇葩”，但没有一个是“昏聩”的，所谓的错杀忠良，那都是皇帝想杀，找个“奸臣”背锅而已。

严嵩画像

3 大对决

夏言被斩首后，严嵩的首辅之位，总算坐稳了。

从1548年直到1562年，严嵩掌握内阁长达15年，成为嘉靖朝任期最长的首辅。放在整个明朝，他的任期也仅次于明初的杨士奇（19年），位列第二。

众所周知，嘉靖在位的后半段，大约有20年时间不上朝，跟严嵩任首辅的时期完全重叠。好多人是以认为，大明王朝的最高权力被“巨猾臣”严嵩紧紧攫取了。

实情倒是，嘉靖外观是一个躲在深宫炼丹、追求长生的皇帝，实际上权力欲比谁都强。在不上朝的20年间，他只是把本来的开大会议事划定，改成了开小会。所有的奏折，他几乎都邑过目，经常批阅到今夜，但他纰谬外说，的确就是低调版的雍正。

这个生成的头号玩家，还会随时敲打严嵩，让他感触下皇权的威力，别忘了本身的身份。史书说：

帝虽甚亲礼嵩（指严嵩），亦不尽信其言，间一取独断，或故示异同，欲以杀其势。

就是说，嘉靖时不时就会本身下决意，或许有意表达与严嵩分歧的定见，杀杀严嵩的势头。

整个嘉靖朝，包罗严嵩在内的任何一位“权臣”都无窃弄权益的或者，而几乎都是衔命唯谨，按皇帝旨意处事。

严嵩深知这一点，他只需要把朝堂上的事情处理好，让嘉靖少露面、少费心，好好维持前期新政的功效就行了。最要害的一点是，他不克让嘉靖发现本身贪恋权益；一旦被发现，绝对致命。

严嵩的处理技能是，以贪污来表明本身胸无洪志，以四处树敌来表明本身绝对平安。

薄情的帝王，最反感官员士医生养清望，把本身搞成完美化身，你该不会是吸纳信徒，觊觎皇位吧。后来的雍正，就把这些人都定性为“清官巧宦”，一概不待见。汗青上，道德完美+能力出众的人，实际遭遇也并欠好，好比王阳明。

贪污是帝国高官落马，一个能够说出来的来由，但绝对不是真正的来由。

看到满朝言官时不时对严嵩进行鼎力弹劾，嘉靖宁神了。

严嵩的政敌越多，皇帝的大权就越稳。

嘉靖这么想，严嵩也这么想，两人在这一点上杀青了高度默契。这就是严嵩可以担当首辅长达15年的真正原因。

1550年，蒙古马队抨击古北口，兵临北国都下，史称“庚戌之变”。严嵩暗示兵部尚书丁汝夔，在塞外和蒙前人打，打输了还能掩盖，在皇城脚下和蒙前人打，如果失利了皇帝立时就会知道，到时谁来担负战败的责任？丁汝夔是伶俐人，武断接纳焦土政策策略，任由蒙前人抢掠而去，再象征性地在敌退时派兵尾追。

谁知道被蒙前人杀了个回马枪，明军死伤千余人。

嘉靖大为恼火，要杀丁汝夔。

严嵩怕丁汝夔供出本身，给他打包票说：“有我在，不消担心。”可怜丁汝夔死莅临头才知道本身被严嵩卖了，临死大叫：“严嵩误我！”

以此事为劈头，严嵩在位时代，有很多言官前仆后继站出来弹劾严嵩，包罗沈炼、杨继盛等等。但他们搭上本身的人命都不领略，在严嵩与嘉靖的微妙关系中，言官御史越弹劾，严嵩就越平安。

直到松江府华亭人徐阶（1503—1583）进场，改变了跟严嵩硬刚的策略。

徐阶画像

跟严嵩一般，徐阶也是学霸身世，科举考了个探花。嘉靖早期，张璁（张孚敬）当政的时候，提出要取销孔子的王号，廷议时举朝无人否决，只有翰林院编修徐阶对峙认为弗成。

张璁很生气，求全徐阶反水本身。

徐阶朗声答道，反水的前提是倚赖，我从未倚赖于你，又何来的反水呢？

史书载，徐阶说完，“长揖而出”。

“长揖”是古时平辈之间的一种礼仪，解说徐阶并未把张璁当向导，气得张璁木鸡之呆。

随后，张璁找了个托言，将徐阶贬到福建，并到嘉靖那边打小申报。据别史记载，嘉靖听后，对徐阶这个刺头也是相当生气，竟在柱子上刻了八个字：徐阶小人，永不擢用。

然而，徐阶的能力的确没得说，一路干着干着，又升迁回了朝廷。

他的正派和不平，颇为夏言所赏识。后来，夏言介绍他为国子监祭酒，又升为吏部右侍郎，预埋了对于严嵩的一颗雷。

重返朝廷的徐阶，一改早年的愣头青做派，处理人际关系加倍圆滑、工致。所以他在夏言倒台后，不光未受连累，还进封礼部尚书。

但因为徐阶是夏言倒台前提升的官员，严嵩一向对他怀有戒心。一有机会，严嵩就会在嘉靖眼前中伤徐阶，说徐阶这小我有本事，只是存有他心。

“他心”就是不忠，这是皇权时代最严重的指控。严嵩的阴毒就在这里，他要么不搞你，要搞必定往死里搞。

徐阶据说后，吓出一身盗汗。他领略，本身远不是严嵩的敌手，此后死力市欢严嵩。

史书说，徐阶“置田宅于江西，以示缔交”。徐阶是华亭人（今上海松江人），但他跑到江西去买田建房，附籍于江西，和严嵩攀老乡关系。不光如斯，他还把本身的孙女，嫁给严嵩的孙子。进展经由老乡和姻亲的双重关系，撤销严嵩对他的警觉。

外观功夫做足，两人心里却都领略得很：这是一场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恶战。

庚戌之变后，朝廷采纳咸宁侯仇鸾的建议，与蒙前人签署了互贡和谈。但徐阶很快发现，这纸和谈形同虚文，蒙古马队仍然一次次南下攫取，往来自如，于是机要向嘉靖诘扬仇鸾畏敌不战、掩饰宁靖。

严嵩也看到了机会。凭据他把握的谍报，徐阶和仇鸾一向私交不错，处理掉仇鸾，顺藤摸瓜，就能摸到徐阶这个大瓜。

当严嵩发现，徐阶竟然先发制人，最早向皇帝诘扬了仇鸾时，估量他整小我都欠好了。这些年来，本身的确低估了敌手的盘算。

两小我，谁先显现致命失误，谁就将片甲不留。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权力游戏。

当然，他们也都深深地懂得，胜负并非取决于他们本身，而是独一的幕后玩家大BOSS——嘉靖。

在漫长的权斗中，年青年头作为政治资源的感化日渐凸显。

严嵩究竟比徐阶年长了23岁，执政中叱咤多年，已到耄耋之年。除了处理朝政，还要侍奉皇帝修道，对于一个80岁的白叟来说，太难了。权力作为..，久了，效用也消退了。

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历久取代老父履行公务，人称“第二内阁”。这是年迈体衰的严嵩可以长年担当首辅的“机要”，也是触发严氏家眷最终倾覆的地雷。

1561年，嘉靖常年栖身的永寿宫失火。年迈糊涂的严嵩，竟然主张嘉靖迁往南宫栖身。嘉靖一听，神色大变。

南宫曾是明英宗被蒙前人俘虏放还后，被幽禁了七八年的处所。严嵩竟连这个隐讳都忘怀了。

嘉靖历来怀疑心深重，他把严嵩的建议懂得为“且欲幽我”。

与此同时，徐阶则建议重建永寿宫，深得嘉靖欢心。

两相对照，严嵩下坡、徐阶上坡的趋势，已经了然。

此后，凡朝廷机务，嘉靖都专函密询徐阶，把严嵩晾在一边。

严嵩像昔时向夏言服软一般，叫全家人跪拜徐阶，说本身不顶用了，今后全家人就奉求给你了。

然而，徐阶不是夏言。

时机已到，皇帝甩掉严嵩的趋势很显着了。徐阶放置学生、御史邹应龙上疏揭发严氏父子，并且专从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下手。举报信枚举了严世蕃凶横不忠的很多实锤，最后，邹应龙包管本身揭发的全为事实，但有一言不实，他愿以死谢世界。

1562年，年中，严嵩倒台了。

嘉靖迫令严嵩还乡休养，严世蕃和他的儿子则被判放逐。

事情还没完。

严嵩不情愿落败，他在家乡还给嘉靖写信，制造吉祥之兆，进展嘉靖改变主张。但嘉靖已经据说，严世蕃并未到放逐戍地报到，而是在半途折回江西。

1564岁尾，御史举报，严世蕃招募了4000多人大逆不道。

此次举报，真实性已经不主要了，主要的是，有人想要对严嵩斩草除根。

严世蕃被押到北京坐牢。

审讯过程中，徐阶亲自指点会审人员应该怎么做罪名，才能置严世蕃于死地。在徐阶的干预下，严世蕃的罪名从坑害言官，酿成了勾通倭寇图谋起义。

严世蕃在狱中听到徐阶点窜檀卷的新闻，哀叹说，这下彻底垮台了。

1565年，严世蕃被斩首。严嵩和他的孙子们被贬为布衣，严家被抄家。两年后，无家可归的严嵩，在饥寒交煎中死了。

徐阶则成为嘉靖朝的最后一任内阁首辅。但经由这么多年的权斗纷争，他的心境，其实是凄凉的。

因为他知道，他也不是最后的赢家。

1567年，长达45年的嘉靖朝落幕。徐阶很快就在隆庆朝的权斗中落败返乡。

只有皇权，才是真正的赢家。

4 尾声

嘉靖朝45年的内阁权斗，在整个明朝汗青上，是最为激烈的。

但这远不是内阁争斗的终结。

朱元璋取销宰相轨制，的确守住了老朱家的皇权。明朝有过大权臣、大太监，但前提都必需为皇帝办事，一旦对皇权的施展组成障碍，分分钟就会被碾成渣儿。

在斗争哲学的影响下，嘉靖朝及今后的首辅，几乎没一个有好下场。

因为从首辅的发生来看，它就不是一个正常的遴选机制，满是靠搞掉前任才能上位。

这是皇帝想要的，一个权力制衡与内讧的内阁。唯有如斯，皇帝才能在一片吵吵嚷嚷之中，独揽大权。

铁板一块的内阁和文官集体，有利于提高决议和执行力，却轻易对皇权独断形成威胁。

当晚明的变局显现时，这套运行机制，以及内斗风气，严重拖垮了整个王朝。

纷扰的内阁，最终与明朝的气数，一路走到汗青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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