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一贯道，何以能聚拢数百万信徒？ | 短史记

问：想了解一下民国时期的“一贯道”，它是否真如教科书所说的那样，是一种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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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谌旭彬

之前其实有写文章谈过一贯道的问题，这里略补充一些资料，再简单说一下。

一贯道发端于晚清，极盛于1940年代。

1940年代的一贯道，确实可以归入到..之列，而且可以说是“民国第一大..”。

该教教义，杂糅儒、道、佛及耶稣教经典，宣称整个宇宙分“红阳”、“青阳”、“白阳”三期，各历一万八千年。目下正值“白阳”期末世，大劫将至，须得信奉“一贯道”，才能消灾免难。

该教的具体规模，缺乏详细的统计数据，但可以根据一些资料略作管窥。

据大道首王效峰披露，1930~1947年间，一贯道在全国设有北京、天津、济南、上海等7大总坛。

据《上海公安志》披露，1949年前后，一贯道在上海拥有基层坛堂1144个，办道人员6200余人，道徒约30万人。该教上海总坛，所辖范围不止于上海市范围，常州、杭州、温州等地分坛，也归上海总坛管辖。

关于该教信徒数量，学术界较保守的估计，认为极盛时期约有300万人左右。也有学者认为，一贯道极盛时期，有信徒约1500万人，“占当时全国300个秘密教门道徒总数的一半以上”。

一贯道之所以能够在1940年代拥有如此规模，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它与汪伪政权达成了“合作”。大量汪伪政权的高级官员进入一贯道组织，担任要职。

比如，汪伪中央税警团团长李丽久、汪伪军事..委员孙祥夫、汪伪行政院副院长兼外交部长褚民谊、汪伪考试院院长王揖唐……均是一贯道的高级干部。一贯道的魁首张光璧，也充任了汪伪政府“外交部”顾问之职。

因为存在着这种“合作”关系，抗战胜利后，1946年，国民政府社会部联合内政部，公告各地，宣布取缔一贯道，并以“汉奸罪”起诉该教。不过，在张光璧等人的运作活动下，起诉无疾而终。

图：1950年代，一贯道在大陆被取缔。

一贯道能够迅速发展成“民国第一大..”，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它自上而下构筑了一套敛财体系。

..学者邱丽娟，曾以清中期为切入点，研究“民间秘密..”繁盛的原因，其结论是：秘密..之所以能够在下层社会普遍流传，“与经济因素有密切关连”。

一方面，“民间秘密教派教首最初设教的动机，主要是着眼于经济利益的考虑，以谋得金钱财物为出发，极少的例子是出于政治上的动机而叛变造反。……他们凭着粗通的民俗医术，编造一套消灾祈福、追求来生富贵的..理论。”

另一方面，“教徒之所以愿意入教，一则是因向往来生富贵的理论可以摆脱现世的贫穷，一则也是为了日后能够谋取教职可以传徒收钱。”

简言之，所谓的“民间秘密..”，实际上是一种金字塔式的敛财体系——越高层级的教首，享有越多的财源；越低层级的教徒，所获财源越少，唯有再往下努力扩充教徒人数，方能扩展财源。

这种经济利益，是一贯道在民国极盛一时的原始驱动力，至于其教义如何并不重要。一如对..组织而言，产品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全力发展下线。

这种金字塔式的敛财体系，也是汪伪政府高级官员们，当日乐意加入一贯道、成为教内高级干部的主要原因——该道敛财名目极多，如捐钱办道、考财、度大仙、功德费、开荒费、坛主费、献心费、忏悔费、齐家费等等。

因为旨在敛财，故一贯道的教首们，可以为了利益随意更改教义。比如，为投日军及汪伪所好，该教曾宣称“..来中国是天数，来收恶人”（在东北，一贯道也与日伪有着很好的合作关系。仅哈尔滨一市，就有一贯道坛口236个，道徒约35200人。）。内战期间，也曾在教徒中散播“十八小子坐中原”（指的是李宗仁）的谶语，试图继续走高层路线。

参考资料

①王效峰：《一贯道内幕》，湖北文史资料总第45辑，1995。

②秦宝琦、晏乐斌：《地下神秘王国一贯道的兴衰》，福建人民出版社，2000。

③《荡涤尘埃：新中国反..斗争》，郑州大学出版社，2001。

④上海市公安局公安史志编纂..编：《上海公安志》，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7。

⑤(台)邱丽娟：《来生富贵：清乾嘉道时期华北地区民间秘密..的经费来源与流向》，收录于《中研院近代史所财政论文集》。

⑥何秉松，《中国大陆黑社会性质犯罪研究》，群众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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