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了自如的“毒房子”，该怎么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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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如正在被它的资金运营模式

和统一新装修的经营策略

拖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本文来自周刊君大家族 壹读

（ID：yiduiread）

最近，链家旗下的长租公寓品牌自如摊上事了，继几天前有媒体曝光它出租的房源甲醛超标，致使租客出现头晕、皮肤过敏、喉咙肿痛等问题之后，9月1日，又有媒体爆料阿里巴巴一位P7级别的员工（级别较高），疑似因曾在杭州租住的自如房子甲醛含量过高而患白血病，并已于7月13日离世。其妻子已向法院对自如提起诉讼。

患白血病去世的阿里巴巴员工

就在两天前，自如公司还发布公告称：9月1日起下架全国九城全部首次出租房源，待CMA认证机构检验合格后再行上架，并且对于房屋污染超标的承租人无条件退租、换租。态度还挺好的，但这能让公司眼前的困局就此翻篇吗？

未必！

自如的房子污染很厉害吗？

我们都知道，自如对于从房东那里收来的新房源都要进行重新装修，并配备新的家具、家电，而装修和新家具是最容易散发甲醛的。家居环境中的甲醛主要来自保湿材料、地板胶、涂料、塑料贴面、壁纸、家具的粘合树脂等。 

我们先说说甲醛的危害，甲醛常温下是一种无色、有毒、有刺激性，易挥发、易溶于水的气体。

甲醛有强烈的嗅味，比如实验室用于浸泡动物标本的福尔马林溶液就是一种浓度为30%至40%的甲醛溶液，有非常明显的刺激性味道。不过家居空气中的甲醛浓度要小得多，所以味道并不明显。如果人体能够感觉到，那就说明污染已经比较严重了。

人长期吸入甲醛会出现失眠、体重减轻、记力减退等症状; 孕妇长期吸入可能导致胎儿畸形，甚至死亡；男子长期吸入可导致男子精子畸形、死亡（影响捐精）；长期吸入还可能致癌，导致白血病。

2016年，曾出演过《老爸回家》《把爱带回家》等电视剧的26岁青年演员徐婷就因家中装修的甲醛污染而患淋巴癌去世。

8月30日，北京一自如长租公寓内，专业仪器在检测甲醛等有毒物质的含量

因为甲醛对人体危害巨大，我国的室内空气标准规定甲醛含量不能超过0.08毫克/立方米，超过这个浓度则对健康有害。

那么这次自如事件中的出租房源的甲醛浓度如何呢？这可以从一些医学标准来进行初步推断：一般室内甲醛浓度达到0．06～0．07 毫克/立方米时，儿童就会发生轻微气喘; 浓度达到 0．1 毫克/立方米时，就有异味和不适感；达到 0．5毫克/立方米时，可刺激眼睛，引起流泪; 达到 0．6 毫克/立方米时，可引起咽喉不适或疼痛; 达到30毫克/立方米及以上时，会致人立即死亡。

从媒体报道的自如租客出现头晕、皮肤过敏、喉咙肿痛等症状来判断，部分自如首次出租房源的甲醛浓度有可能已经达到了0．6 毫克/立方米以上，也就是国家标准的8倍以上。

甲醛可能让自如陷入困境

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我们都知道新装修好的房屋要去除甲醛，最好的方法就是开窗通风。十堰职业技术学院曾做过一项实验，对十户刚装修好的房屋进行甲醛检测，十处房屋的甲醛平均浓度高达0．76 毫克/立方米。这一浓度应该和目前自如的首次出租房源的污染程度相差不多。实验人员分别对这十处房屋在装修竣工时、竣工后 1 个月、竣工后 3 个月、竣工后 6 个月时进行了甲醛检测, 结果见下表： 

数据显示，经过6个月通风后，实验房屋的甲醛平均浓度才刚达到0.08毫克/立方米，也就是刚刚达到国家标准的最上限。

据此可以推断，自如现在的首次出租房源也必须闲置通风至少6个月，才可能达到公司公告里宣称的通过CMA认证机构检验。

另外，自如现在已经错过了消除甲醛的最佳季节。因为高温下甲醛更容易挥发，当室温低于 17 摄氏度时，室内甲醛的释放量较少，温度提高到28 摄氏度及以上时，甲醛的释放会成倍增长；而且甲醛易溶于水，室内湿度一般每增加 12% ，甲醛释放量将增加 15% 左右。所以高温潮湿的夏季是消除装修甲醛的最佳时机，然而现在已经进入秋季，这意味着自如可能要花更长的时间来闲置他的首次出租房源。

如此长时间的闲置对于自如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从前一阵房租上涨的报道中我们可以对链家自如租房的经营模式有所了解。自如让房客从金融机构申请贷款，以每月房租分期偿付；而自如可以这样一次就从金融机构获得一年12个月的房租贷款，并利用剩余11个月的房租贷款继续和更多的房东签约，来扩大房源。

显然这种不断加杠杆的经营模式存在巨大的资金风险。自如在和房东签订合同之日起就要按月付给租金，所以它必须迅速把房子装修好，并尽快找到房客获得租金，才能完成资金的周转。而这次全国九城的首次出租房源如果都闲置6个月以上的时间的话，这么长时间没有房租收入，自如如何面对房东的租金压力？资金链还hold得住吗？

房客患病后果将更严重

对于自如来说，可能还有更为雪上加霜的事，他们还必须面对已经受过甲醛毒害的房客的赔偿问题。2016年，《北京晨报》就报道过一位已经怀孕的任女士和丈夫租下了链家在大兴区旧宫的一处房子，三个月后突然患上了白血病，不得不将胎儿引产。

当时监测机构检测发现出租屋内甲醛超标。任女士愤而起诉链家公司，要求赔偿各类费用共计近百万元。

当时法院认为证据不能证明房屋环境和患病存在关系。最终链家公司只是自愿补偿任女士15万元。

事后对于这个判决有很大争议。很多人联想到了1994年美国的一场官司，当时美国一位老人驾车时不慎被麦当劳咖啡把腿部严重烫伤，于是老人把麦当劳告上法庭。法庭最终判决麦当劳赔偿老人64万美元，放到现在估计有一百多万美元吧。

为什么会如此判决，因为法庭调查发现麦当劳在1982至1992年的10年期间，共遭遇700余起消费者被咖啡严重烫伤的投诉。虽然这个数字只占麦当劳10年间销售的100亿杯咖啡的0.0000007%，但这却表明麦当劳对长期以来咖啡温度过高的问题没有给予足够重视。忽视了消费者的健康安全。

毕竟把咖啡的温度降低一点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嘛。

以此类比，我们再来看自如，算上文章开头提到的阿里巴巴员工患白血病离世的诉讼，仅媒体报道的，链家自如最近不到三年时间已经有三起房客因患白血病对它提起诉讼的案例；有关房客各种身体不适的反映更是不计其数。

电影《我不是药神》剧照

和麦当劳咖啡烫伤事件相比，自如同样是面对大量消费者反映的问题无动于衷；刚装修好的房子的甲醛危害也是常识中的常识，而白血病造成的伤害和被烫掉层皮相比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未来，自如公司是否也将承担更严重的法律后果呢？有待进一步观察。

在如今这个企业不断追求加杠杆，高周转，“大跃进”的时代，自如正在被它的资金运营模式和统一新装修的经营策略拖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文：《中国新闻周刊》新媒体记者 吴锐

值班编辑：庄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