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岁的人生，哪里才是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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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虹凯从没化过妆，田燚还在复习《西方宏观经济学》，文兆杰是大学校园里的体育特长生——参加《明日之子》第二季录制之前，这几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任何大型舞台表演经验。

镜头从不撒谎，很多期节目里，都能捕捉到，选手们的手在衣袖下微微颤抖。

这档节目中，李宇春、吴青峰、华晨宇几乎没说过一句重话，他们严厉却会婉转地表达自己的批评，有人连续两场忘词，华晨宇只是叹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这是一群“过来人”在帮助少年们成就音乐梦想的故事。少年们来自黑龙江、四川、广西、..等地，带着一把吉他、一副好嗓音、一身闯劲儿只身来到北京。

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一个舞台，给自己20岁的迷惘和沉思寻一个出路。

文 | 枕木

编辑  | 楚明

“邻家感”

8月17日晚，七夕之夜，镁光灯亮起，主舞台宛如太阳，小舞台散布四周，是晶亮的星星，一开场，田燚和杨超越合唱了一曲《Shall We Talk》。

田燚和杨超越合唱 图 / 受访者提供

在这个不大的场域里，少年们是最稚嫩的存在。

比起出道多年的星推官，他们几乎未曾见过风浪。甚至，只比他们更早出道几个月的火箭少女101成员，舞台表现也熟练淡定许多。她们能敏锐地捉到扫过来的镜头，露出自然得体的微笑，发现搭档有些紧张，便在镜头扫不到时，偷偷拍拍他们的肩膀，给予鼓励。

一个被广为流传的趣事是，田燚第一次见到杨超越，很是慌张，蹦出一句，“你好，杨老师”，工作人员都笑疯了。

作为特邀嘉宾，姜思达这样评价穿着白衬衣的田燚，“像隔壁班上一位普通同学，有一种邻家感”。

这不是田燚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

第一首歌《我我》唱完，现场总导演何炅便闪着眼泪花说，“我甚至不想要他变得更加熟练，从前，面对选手我会直接说，你的缺点是你不会表演，但是田四火的不表演，却成为他的加分项”。

华晨宇也笑着鼓励他，“你OK的，你把所有人都唱安静了”。

华晨宇鼓励田燚 图 / 受访者提供

在这个舞台上，没有经验并不是一个缺点，它代表着天真、自然、有待打磨，是璞玉，是新生的树芽。

李宇春看完东北男孩邱虹凯的演唱，笑着说了一句，“你不知道手放在哪里好，我很喜欢”。

吴青峰点评选手，“就像看着自己孩子马上要参加高考”，有选手表现不如之前那样好，他安慰，“需要有一些缝隙，让光透进来”。

这和哇唧唧哇首席内容官马昊对节目的设想很一致。她希望这个节目选出不拘一格的年轻人，“要见到每一个个体的成长。”作为星推官，李宇春、吴青峰、华晨宇需要“入坑”，“在强大的赛制里面，进入自己的角色，和选手像朋友一样相处”。

在后台，这群男孩仿佛回到了高中校园，有人带了10本诗集，有人深夜看纪录片《最后的棒棒》看到泪目，他们曾聚在一起唱《求佛》，半夜结伴偷偷吃西瓜，喝旺仔牛奶时跑过去问老师，我和旺仔长得像不像。

“怪小孩”

来北京之前，这群少年只是喜欢音乐的年轻人。

他们来自不同的纬度，有着不一样的家庭环境。马昊发现，这一季的选手有一个很强的共性，不管是一线城市还是农村出身，内心都有点封闭，像一座孤岛。

黄翔麒家在广东，打记事起，父母工作忙，他由爷爷奶奶带大，10岁去加拿大做交换生，他说，自己有段时间对家庭没有太多概念，在国外最牵挂的是家里那台电脑，因为里面有喜欢的游戏，泡泡堂。

斯外戈本名“刘志”，来自湖北咸宁，他有3个姐姐，四姐弟的名字组在一起是“壮志凌云”。因撅嘴时很像雷震子和《哆啦A梦》里的小夫，他在短视频..走红，几个月时间拥有了500多万粉丝，可他依然感到孤独，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朋友。

斯外戈  图 / 网络

邓典来自河南的一个县城，高中迷上权志龙，想成为一个酷酷的人，他称自己为“淘宝美学爱好者”，在淘宝店里淘了很多“潮”货，夏天穿一件高领毛衣，觉得自己酷酷的，希望穿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属于自己的Style。母亲和同学们都不能理解他的时尚。

邓典 图 / 网络

有媒体形容，“这是一群怪小孩的舞台”。

这群怪小孩们唯一相像的地方，是对音乐最原始的迷恋。

黄翔麒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Hippop时只有10岁。那时他在加拿大念小学，寄宿在当地人家里，和一个哥哥打游戏时，听到对方播放了一首美国说唱歌手B.O.B的代表作《Airplanes》，那种震撼难以描述，“那么小，就很明确地知道，我喜欢这个”。

同样是小学，邓典爱上的第一首歌是《老鼠爱大米》。那是爷爷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旋律，他本来在院子里玩，听到后忍不住停下来学旋律，为了知道每一句歌词写的是什么，他跑去小卖部买1角钱1包的小零食，里面有张卡片，背面印着《老鼠爱大米》的歌词，很多个黄昏，他都是一边哼着“我爱你，爱着你”，一边踩着土路回家。

小小的晃动

在很多选手的青春里，音乐，是漫长路途的慰藉。

和许多90后一样，蔡维泽听周杰伦、五月天、林俊杰长大。

他出生于中国..，国中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唱了一首黄鸿升的《不屑》，获得班级才艺展示票数第一，看到心仪的女生也往自己投票箱里投下一票时，他感觉，音乐带来的开心，比考第一更重要。

高中，蔡维泽加入“热音社”，在广场组织表演，“十多所学校一起办联展，一整天，全部都是高中生，全部都在嗨”。高中毕业，告别热音社的那个夜晚，每个人都要发言，一支麦克风，从第一个开始传过来，传到每个人手上，大家都哭。

蔡维泽 图 / 网络

田燚在姥姥家长大。童年记忆中，最深刻的场景是，有一回，妈妈承诺了来接他，他早早等在小区门口，眼前的车一辆一辆驶过，天色暗下来，他站不住，蹲下来等，妈妈一直没有来。

他长得瘦小，变声期前声音尖细，那时小学厕所多旱厕，他嫌脏，不愿在学校上卫生间，不知道谁开始传，渐渐全校人都开始议论他到底是男是女。他被吓得更加不敢去厕所，每天都憋到回家。有一回，实在没忍住，他去了学校的卫生间，十多个高年级的男生围着他看，这让他感觉屈辱。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感觉自己走到哪儿都被同学嘲笑，变得越来越沉默，安安静静听自己的音乐，专门买了一个本子抄歌词。

文兆杰则出生于一个传统的家庭，从小被管束得特别严，哪怕是捣蛋，他也只敢跟在别人后面，将石头扔在墙上。

小时候，母亲车上播放王强的《秋天不回来》，他觉得特别好听，跟着音乐在车里小小地晃动，心里数着节拍，不敢让母亲发现。

北海的生活节奏悠闲，人们每天早上在粉店吃完早饭，一待就是一上午，晚上去海边游泳散步，“每天沙滩加米粉，就这样过一辈子”。

文兆杰想出去，去有更大舞台的地方。为了离开北海，他拼命练习羽毛球特长，有段时间，练球累到嘴咬不动东西，只能喝粥，时常跑到体育馆外面的小树林里一个人流眼泪。

来北京上学那天，他兴奋极了，飞机还未落地，透过舷窗，见到高楼矗立，他对自己说“我真的到北京了”。

被看见

收到《明日之子》第二季的节目邀请时，文兆杰已经在北京待了几年。

这里冬天很冷，地铁很挤。这里的人和北海的不尽相同，高中时，同学们总对他说，你安心去训练，老师布置了作业我告诉你，到了北京，没有人会和他讲这些。

但他依然想留在北京，这里有live house，有数不清的乐队，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live house，台上的乐队唱嗨了，往台下扔卫生纸，喷水，全场躁动，像一座喷薄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