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出轨男女，却拍出中国电影巅峰

最近又进入了戛纳时间。

中国蹭红毯的明星一波接着一波。

化妆、造型、颜值，话题不断。

十点君忍不住想提醒下，这是电影节，不是时装周。

不过那些浩浩荡荡的中国明星拼了命地进军戛纳红毯，就只是为了去拍个照发回国内媒体报道。

也算是说明了戛纳电影节的地位。

虽然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戛纳意味着什么。

说到戛纳，十点君印象最深的还是93年《霸王别姬》剧组当时去电影节的留影。

一剧组人，星光熠熠。

张国荣自带巨星光芒，巩俐妩媚飒爽。

但最美的不是他们的颜值和华服，而是作品。

《霸王别姬》在当年成了第一部获得戛纳金棕榈大奖的华语影片。

那个时候的明星和影人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只凭优质的作品就能拿到电影节的通行证。

现在去的明星越来越多，却都只带去了一大箱子礼服，而不是电影。

不过想凭好看的衣服就惊艳世界，也不是不行，

华语片也有过这样的先例。

有一部电影就凭借23套旗袍在戛纳影史上留下了惊艳一瞥。

是的，今天十点君想说的正是——

花样年华

In the Mood for Love

为了说这部电影，十点君特地找来了电影配乐的那首男声。可以试着点开音乐，去看看王家卫镜头里的香港。

关于《花样年华》，看过的人都说它“美”。

画面美，色彩美，旗袍美。

那个柔若无骨，风姿摇曳的张曼玉更美。

美到以至于说起电影，大家都忘了那段美好又伤感的爱情。

说是美好。却不是因为爱情神圣或热烈。

片子故事其实简单平淡。

报社编辑周慕云（梁朝伟饰）和邻居苏丽珍（张曼玉饰）发现各自的爱人背着他们有了婚外情。

于是两个寂寞无奈的男女也聚到了一起。

刚开始他们只是商讨如何应对。

慢慢的，爱人背叛的问题变得没那么重要。

他们之间也产生了似有若无的情愫……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出轨”的故事，王家卫拍成了经典和艺术。

片子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暧昧”。

柔和得像苏丽珍穿着旗袍的倩影。

没看懂剧情的人也会被只言片语的画面撩得迷醉。

什么样的暧昧？

是狭小楼道里，周慕云和苏丽珍只差毫厘的擦肩。

也是在感情模糊时，他们眉眼之间的你进我退。

不是那种青涩爱情的心跳和甜蜜。

是成熟男女间，像爱，像情，又像欲的你来我往。

很多人接受不了这样缓慢的调子。

何况暧昧永远是折磨人的。

折磨片中的男女，也折磨看片的我们。

比如，刚开始他们在一起揣度各自的爱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上一秒他们还假装着自己是那个出轨的男女。

光明正大地用轻佻的言语和妩媚的眼神撩拨对方。

下一秒，情和欲却都戛然而止。

像是因为幻想爱人的出轨让他们心伤。

虽然观众看到的，更像是他们假借扮演爱人出轨，其实是在借机释放自己对对方的感情。

但实际如何，还是一团解不开的暧昧。

大概只有经历过的男女才懂。

王家卫就是这样。

把爱情拍成了电影，又把电影拍成了模糊的诗。

诗是什么？

缓慢，优雅，离散。

所以不懂诗的人都看困了。

它不如强烈的生死别离的浪漫爱情片来得热烈。

也不如你争我吵的狗血现实爱情片扎心。

虽然那些狭窄的厅堂，冒着烟气的面摊。

又明明告诉着你，这不是虚无缥缈，高高在上的爱情。

那种不确定对方的心意，但却想靠近的心情。

不正像每个平常男女遇到爱情时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像周生想打电话给苏丽珍，却说不出打电话的理由。

还有苏丽珍听说周生身体不舒服想吃芝麻糊。

她就煮了一锅邀请所有邻居住户一起吃，这样周生自然也吃得到 。

一个不说出打电话是因为挂念你。

一个不说清芝麻糊是为了你而煮。

所有的用心都当成了不经意。

但不用戳破，这种“巧合”也让他们暗自喜欢。

浓烈又直白的爱情现在太多了。

但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一个梳着油头的男人。

他们是含蓄而内敛的。

即使暧昧已经几次明白得让人心跳。

他们以研究写武侠小说的名义频繁地来往。

苏丽珍进了周慕云的房间。

但在狭窄的房间里，在床边，在昏黄的灯光下。

他们却只是静静地共处着。

暧昧的下一步应当是什么？

爱情？还是情欲？

但他们都不是。

暧昧是在爱情门前徘徊，而苏丽珍和周慕云却是在徘徊中后退。

这才是这部电影最让人抓心挠肝之处。

感情的释放可能容易表达。

但在爱和欲面前的克制更让人回味和挂念。

两个因为各自爱人出轨才遇到一起的同病相怜者，他们信誓旦旦说，我们绝对不会和他们一样。

他们觉得自己足够理性，在一起不过是失落的人一同排解寂寞。

或者真的就只是为了探讨写武侠小说。

但事实证明，很难。

他们最开始只是想知道，各自爱人是怎么开始的。

可是慢慢的，他们以身试爱，也被相互吸引了。

他们用自己的感情，找到了自己被原来感情背叛的答案。

尴尬吗？可能尴尬。

或许是他们还想在质问各自的爱人时能够理直气壮。

所以即使暧昧已经萌芽，感情已经变化，他们也不愿意承认。

苏丽珍一直回避，周慕云也不敢笃定上前。

所以芝麻糊已煮过，苏丽珍也不愿在巷口跟周生同行进楼回家。

就算下了雨，她也不愿用周生的伞。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

周生理解，每次都配合。

但按捺不住的情感下，他还是会跟苏丽珍说，他在酒店房间写小说，希望她去帮忙。

顺理成章的理由是写小说，暧昧的缘由是酒店。

身为男人，周生已经比苏丽珍直白袒露。

但在这份模糊的情感里，他做的依然克制。

苏丽珍也是纠结，犹豫。即使她最后还是去了。

但两个人依然在徘徊。

他们讨论小说，假扮跟出轨的爱人摊牌。

苏丽珍难过地伏在周生的肩头流泪。

他们相互关心，相互慰藉。

但好像也就止于此而已。

直到房东太太发现了异样，跟苏丽珍说了闲话。

苏丽珍说，她再也不会去了。

这场悠扬的老歌中的舞蹈，在回旋往复后，终于后退。

谁也不愿戳破，谁也不愿表达。

那些暧昧也被他们的克制一次次消耗，最终夭折。

周慕云选择了离开。

“原来我也这么想，所以不怕人说闲话。

我相信我自己不会像他们一样。

原来会的。”

离开前，他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情感。

依然没有强烈的表达和挽留。

但那句经典的台词却留在了，所有看过电影的人的心中。

“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这大概就是王家卫式的表白。

就这样，故事走入了尾声。

Nat King Cole 婉转悠扬的拉丁男声和苏丽珍婀娜的旗袍步子一样，余音绕梁，久久无法散去。

周慕云和苏丽珍最后难掩的失落，也好像打到了我们心里。

多年以后，他们还在怀念当年。

更多的是，后悔当年。

后悔没有去抓住，那么好的年华，那么好的人。

看不懂片子的人都睡着了。

看懂的人则看到了美，看到了暧昧，也看到了错过。

就像美国作家塞林格说的，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

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

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

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好像确实是这样。

影片落幕，我们想起的，可能不是某场直白热烈的恋情。

能让我们持久挂念的，往往也是那样一场无疾而终的暧昧。

或者那些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爱恋。

最后我们的花样年华过去。

故事只能被时间的树洞孤独地吞咽。

每次想起，我们都会失落，怅然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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