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对外援助|巨额外汇怎么用？“外援”与“内供”不可兼得？（深度长文）

[原文来自：www.ii77.com]

来源：肖仲华开讲 

作者：肖仲华 经济学教授 [好文分享：www.ii77.com]

中国将向非洲提供600亿美元支持

9月3日下午，2018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正式开幕。中非领导人齐聚北京，为推动“八大行动”顺利实施，中国愿以政府援助、金融机构和企业投融资等方式，再向非洲提供600亿美元支持，其中包括：

提供150亿美元的无偿援助、无息贷款和优惠贷款；

提供200亿美元的信贷资金额度；

支持设立100亿美元的中非开发性金融专项资金和50亿美元的自非洲进口贸易融资专项资金；

推动中国企业未来三年对非洲投资不少于100亿美元。

同时，免除与中国有外交关系的非洲最不发达国家、重债穷国、内陆发展中国家、小岛屿发展中国家截至2018年底到期未偿还政府间无息贷款债务。

大家看到中国政府今天给这里援助多少亿美元，明天给那里援助多少亿美元，心里不太能接受。感觉这外汇储备好象只跟国际有关，跟国内没有太大关系，或者与自己的生活没多少关系。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要拼命生产，消耗自己的资源，努力去赚取外汇呢？要回答这样的问题，还得分几个方面讲。

尤其是在美国开始国策转向，不再重视对外承担责任，更不愿意对外援助，只强调“美国优先”，只强调美国自身利益的背景下，人们对对外援助的认识更倾向偏激。

道理有如下几点：

其一，对外援助与基本国策有关系。如果是对外开放和坚持广泛的国际贸易，对外援助就不可避免。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欧美国家，尤其是当时的..，对中国提供了大量的无偿和有偿援助。援助的目的是扶持被援助国家的基本产业和市场。对方的市场有足够的消费能力，对其贸易才有可能性。

其二，外汇储备不是本币储备，除了用于对外采购，就是用于对外投资，是不能拿到国内来分配的。许多人以为外储可以直接分配给老百姓，这是一种错误的认识，除非国家给予美元等外币在国内的合法流通地位，承认其实际的购买力。这实际上意味着一定程度的放弃货币主权，现阶段显然没有可能性。

美国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对外援助可能是全世界最多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其老大的地位也是对外援助的结果。强国与弱国的贸易，通常都是先舍后得。人家既没钱，又没技术和设备，通过援助来扶持和帮助其消费能力的提升，这当然没什么不合理。

其三，对外援助并非全是无偿捐赠，还包括无息贷款、低息贷款、项目投资等等，后者才是大头。把对外投资完全理解为“对外撒币”是以偏概全的。

我们要知道，中国通常是讲GDP，而国际上更流行的是GNP。GDP是国内生产总值，GNP是国民生产总值。美国GDP约20万亿，但其GNP约50万亿。中国GDP和GNP基本相当。这说明什么？

GNP才真正代表国民财富总值。美国GNP远远高于GDP，这说明许多美国企业不在美国本土，而是在国外，利用别人的资源和市场在创造价值，赚取财富。

要提高GNP值，就得对外投资。这恐怕是外汇储备最应该也最有价值的用途之一了。

总之，对外援助有其必要性与合理性，我们不能太过情绪化的完全否认。

有研究机构统计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对外援助数据，其总额也已经达到了2.3万亿美元。2015年，胡星斗教授在文章中列举了新中国以来对外援助的相关数据。

例如从1950-1978年中国对越南援助203亿人民币（相当于现在的数千亿元），对阿尔巴尼亚援助100多亿人民币；

对朝鲜援助更是天文数字，据著名政治评论家阮次山估计，中国每年单方面对朝鲜的援助高达60亿美元；

中国对非洲援助，仅2000年至2011年，中国共对51个非洲国家援助了1673个项目，援助总额高达750亿美元；

2014年，中国承诺向非洲提供120亿美元新的发展援助，2015年中国承诺向非洲提供600亿美元援建基础设施（《中国网》）。

对外援助固然是为了双边关系和贸易的需要，但双边关系和贸易的最终目的当然是维护自己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如果巨额的外援和对外投资不断出现因对方政治原因而出现无法得到预期回报，总是不得不最终免除其债务的情况，这样的对外援助恐怕的确需要重新进行审视。

动辄多少亿美元的外援打水漂，或者动辄多少亿美元的投资项目被搁浅，这损失的是国家利益，当然也是全民的利益。人民有情绪化的表达，我想政府应该予以重视而非忽视。

对外援助尤其是无偿援助的目的是培育和扶持对方的产业与市场，这无可厚非。

但是，如果考到中国经济的现实状况，承认中国经济最严重的问题是科研投入和产出不足，更是内需的严重不足，那么就必然存在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难道我们自己的内部产业与市场不是更需要培育和扶持么？

我们知道内需不足的根本原因是百姓的基本保障水平过低，房子、医疗、教育“三座大山”迫使老百姓没有能力消费其他的东西。

外汇储备如何为内需作贡献？办法当然是有的。

比如降低进口关税，廉价进口大量生产和生活必需品，既降低企业的成本，同时也降低百姓的生活成本，这就是外储为内需服务。比如大量进口国内急需的国外药品，进口企业需要的高技术设备和技术，进口大豆、石油、天然气等国内自产不足的物资。不仅大量采购，还要通过零关税和政府补贴的方式来保证低价供应国内市场，这就是外储为内需作贡献的方式。

对外投资也是发展国民经济，对外援助是为对外投资服务，这是正常逻辑。但是，无论是对外投资还是援助，外贸经济所挣到的外汇，最终应该是服务于整个国民经济和国内经济，服务于提高本国人民生活水平的。

所以，必须有一个外汇储备为国内经济服务和人民生活的一种转化机制。如果外汇储备没有转化为对内服务经济的机制，对外投资和援助只是外面挣钱外面花，永远在外面打转，这种外向型经济模式就会严重背离国民经济增长的终极目标，即背离提高人民生活和幸福水平的终极目标。

挣钱在外，投资在外，援助在外，经济增长和发展的目标似乎变成了为世界人民服务，与国内人民没多大关系了。老百姓就不太能理解。

今天美国川普政府之所以从过去的外向经济模式转向只顾国内经济的“美国优先”模式，原因就在于过去的外向经济固然创造了亮丽的GNP，但并没有对美国的就业、税收、..带来多少国内的好处，反倒是培养了一大批游离于美国本土的美国籍“世界人”，而且都是超级富豪。并因此而导致美国社会的贫富两极分化，撕裂了美国社会。

如何整体上思考和研究对外投资和援助问题？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启动立法程序。

启动立法程序就是要求政府和立法机关开始全面思考和研究对外投资及援助问题，科学合理地设计对外投资和援助的预算、决算、执行和审批程序、决策机制、责任机制等等。

如果是民营企业要对外投资，这无可厚非，自负赢亏的投资行为，对老百姓影响并不大。但是，代表着全民利益的国企对外投资就不一样了。属于全民的国企对外投资就应该由代表全民的立法机关进行立法规范与监管。

纯粹的对外援助，更需要规范与监管的，毕竟援助尤其是无偿援助是拿全民的血汗钱送人。我们固然不能否认对外援助的必要性，但巨额对外援助中是否存在问题，是否需要规范和监管，这不能不引起重视。

我曾经也质疑过，对外援助是否存在腐败问题？有没有在对外援助过程中通过造假援助项目来套取外储的行为？有没有洗钱的行为？有没有“吃回扣”的行为？这些恐怕不能不引起立法、司法和政府的关注，不能没有严格的监督和审批程序。

若巨额外援无功，巨额对外投资无果，损失惨重，有没有责任机制？如果没有，这几十年来的外向型经济所挣来的血汗外储岂不要一点点被玩没了？

所以，我非常赞同胡星斗教授于2015年所提出的建议，立法机关的确应该启动对外援助的立法程序。守住外储，就是守住国民财富。

当然，应该立法的不单纯是对外援助的问题，还应该包括外汇储备如何为国内经济和人民生活服务的转化机制设计。要改变对外贸易变成了永远只对外，似乎忘记了对外的终极目标与意义，变成了与国内经济和人民生活没什么关系的状况。

延伸阅读一：胡星斗教授建议制定《对外援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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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在对外援助方面的惨痛教训，如从1950-1978年中国对越南援助203亿人民币（相当于现在的数千亿元），对阿尔巴尼亚援助100多亿人民币；对朝鲜援助更是天文数字，据著名政治评论家阮次山估计，中国每年单方面对朝鲜的援助高达60亿美元；中国对非洲援助，仅2000年至2011年，中国共对51个非洲国家援助了1673个项目，援助总额高达750亿美元；2014年，中国承诺向非洲提供120亿美元新的发展援助，2015年中国承诺向非洲提供600亿美元援建基础设施（《中国网》）。

中国的援助对象许多是政局危机四伏的国家，如津巴布韦总统已经91岁，长期实行独裁统治，津巴布韦也被“透明国际”公布为世界上最腐败的国家之一，中国对这样的国家进行经济援助或开展合作，肯定凶多吉少。

不仅对外援助，在对外投资方面中国（特别是国有企业）也有沉痛的教训，如2014年中国对外投资亏损599亿美元，创出30年来的次高（见《第一财经日报》）；中国有2万多家企业在海外投资，90%以上亏损（见《国际金融报》）；中国近200亿美元资金在利比亚利益洗牌中有可能“打水漂”；委内瑞拉变天，欠中国500亿美元。

一方面是中国大规模的对外援助、投资，另一方面中国自身的贫困问题却极为严重，根据联合国发布的《2014年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报告》：中国极度贫困人口总数占总人口比例高达12.8%，而尼日利亚为8.9%，孟加拉5.3%，刚果4.6%，中国的极度贫困人口比例远远高于非洲国家，也高于亚洲最贫困国家孟加拉。

因此，我建议..尽快调研并制定《对外援助法》。该法至少包含以下内容：

一、对外援助（包括合作、央企投资）必须经过..或....批准，向全国公开其详细情况。

二、对外援助（包括合作、央企投资）应当避开动乱或潜在动乱、政局不稳、长期独裁或可能变天的国家与地区。

三、对外援助（包括合作、央企投资）实行决策人、签字人终身负责制，凡玩忽职守造成国家重大损失的，追究其行政直至法律责任。

四、凡免除受援国债务，须证明该国贫困人口或极度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高于中国。

五、对外援助应考虑尽量惠及受援国的普通国民，避免其腐败政权、官员营私舞弊，贪污援助款项。

以上建议，敬请..考虑为盼。

        此致，

              敬礼！

公民：胡星斗

2015-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