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智答记者“用竹竿捅下U-2侦察机”，是真的吗？| 问答

问：有故事说，中国之前击落美国侦察机时，外方记者问如何打下来，陈毅说是用竹竿子打下来的，确有其事吗？

[原创文章：www.ii77.com]

文 | 杨津涛

这个故事在民间流传已久。

至于被形诸文字，就笔者有限所见，至晚可以追溯到1988年。

该年6月出版的一本名为《人际关系语言学》的著作中，有这样一段描述：

“有一次，一位西方记者在招待会上突然向陈毅发问：‘中国最近打下了美制U-2高空侦察机，请问是用什么武器?是导弹吗？’遇到这样机密的问题，一般外交官可以用‘无可奉告’来回避。但陈毅却回答得非常巧妙。他用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动作，非常风趣地说：‘我们用竹竿把它捅下来的啊！’结果是一阵哄堂大笑。记者们在笑声中被这位元帅外长折服了。”①

但作者未给出任何资料来源。

图：1988年出版的《人际关系语言学》封面

同年10月出版的一本名为《军人素质的延伸》的著作，原文录入了这个故事。②

此后，这则“幽默故事”，开始广泛出现在与口才、公共关系等有关的书籍和文章之中。

比如，1993年出版的《幽默语言操作》（中国旅游出版社）一书里，曾拿此事作为例子，论证“临场发挥”的重要：

“一位记者问，中国是用什么武器把‘U—2’型美国飞机击落的。陈毅并没有使用‘无可奉告’这样硬邦邦的四个字，而是边作手势边回答：‘是用竹竿子捅下来的。’顿时激起一片笑声。”

再如，1995年出版的《公共关系实务》（宁夏人民出版社）一书中，作者写道：

“当时中国曾击落过一架进入我国境内的某国军用飞机，依军事原理分析能击落这种机型，证明中国的..技术已有了相当的发展，记者招待会上有外国记者问：‘请问，你们是用什么武器把它打下来的？’陈毅用手在空中做了一个用竹竿子捅东西的动作，面带笑容地说：‘我们是用竹竿子把它捅下来的呀！’在场记者无不佩服这种机敏的反应、绝妙的幽默。”

故事虽然被说得绘声绘色，但它实际上是虚构的。

图：该故事多刊载于通俗读物

首先，陈毅任..副总理兼外交部长期间，仅举行过一次记者招待会，时间是1965年9月29日。③

当天，陈毅一共回答了中外记者提出的12个问题。包括：

“关于中印边界问题，关于印巴冲突，关于中国和西德的贸易关系，关于美国侵略越南的战争，关于第二次亚非会议的问题，关于恢复中国在联合国的合法权利问题，关于国共合作问题，关于中日关系问题，关于中国第三个五 年建设计划问题，关于中国发展核武器的情况，关于中蒙划 界问题，关于美国在越南战争中使用香港为据点的问题”。④

在这唯一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没有记者问到有关中国击落美国“U—2”型侦察机的问题。

图：1965年，陈毅（左2）在人民大会堂举行记者招待会

其次，围绕1963年中国首次击落“U-2”型侦察机，衍生出的机智故事，除了“陈毅版”外，还有“..版”、“周恩来版”、“武官版”等。

比如，《中国空军击落U-2纪实》（山西人民出版神，2012年）一书中说：

“在北京，社会上流传着一个说法：一群外国记者围住周恩来问，U-2飞得那么高，中国是用什么秘密武器打下的？周总理回答说‘U-2飞得再高，也没有中国人民志气高，要问什么秘密武器打下它的，那就是7亿中国人民一起用拳头打下来的。’”

“另一回，那年10月1日，中国驻东欧某国的大使馆举行国庆招待会，参加招待会的各社会主义兄弟国家的大使和武官们对中国人民..取得的这一新胜利纷纷表示祝贺，其中一位武官对我武官套近乎，甚至说：‘苏联用萨姆导弹没打下的U-2，你们却打下来了，真了不起啊！那么，请问你们究竟用的是什么武器？’我武官机智地回答说：‘我们用的是战无不胜的..军事思想武器。’那位显然别有用心的武官继续问道：‘请能说得具体点吗？’我武官便一面举杯，一面笑着说：‘我是干什么的，你老兄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也知道。我们还是为友谊干杯。’”

事实上，无论是“陈毅版”，还是“..版”、“周恩来版”、“武官版”，目前都找不到权威出处（如《陈毅年谱》《周恩来年谱》等）。

显然，这个“幽默故事”是虚构的。

图：中国先后击落过5架U-2侦察机

注释

①姚亚平，《人际关系语言学》，辽宁教育出版社，1988，第149页。

②王锦辉、徐布加，《军人素质的延伸》，广东人民出版社，1988，第17~18页。

③蓝鸿文：《新中国成立后的记者招待会——记者招待会史话之四》，《采编写》2006年第4期；

④胡思升：《一席谈话惊天下——记陈毅同志举行的一次中外记者招待会》，《铁流（21）——纪念陈毅元帅诞辰110周年》，北京新四军暨华中抗日根据地研究会编，..出版社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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