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挑战美元的地位？ | 社会科学报

原文 ：《美元地位正面临多重挑战》

吴学丽/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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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美元在世界金融市场上的主导地位，美国能够领导全球金融规则和制度的制定，规范全球市场秩序。而这又进一步增强了美国与美元的全球影响力。如改善金融业以外的全球合作，包括在制定宏观经济合作框架及金融规则的关键机构中，华盛顿是最具影响力的声音；在涉及过度负债的政府与其债权人之间的关键性谈判中，美国一直作为重要参与者，推动各方提出减免债务的条件，以换取更透明的市场和更强大的法治；美元的主导地位扩展了打击洗钱、跨国犯罪和恐怖活动的渠道，使得华盛顿能够深入地协调打击恐怖主义和网络犯罪的斗争；随着美国银行在保护客户个人与金融信息方面的标准越来越严格，围绕美元在涉及个人隐私方面需要制定更广泛的规则，以便通过监管全球美元数据流来保护个人隐私。也正是因为美元的重要性，美国推动政府透明度的标准有了额外的砝码，从而促进制定反腐败和避税的规则。

美元对全球金融的主导也使美国普通人受益。美国通过发行世界储备货币，使得每个美国人都能在不放弃黄油的情况下还能有钞票来购买..。美元的主导地位还允许美国将经济调整的成本转嫁给其他国家。通过美元，美国将铸币税收纳入囊中，这个收入实际上相当于借外国人的钱而不用支付任何利息。

美国利用军事力量来维护经济利益，而美元主导着世界贸易、金融和全球储备货币。在军事实力和经济财富的支撑之下，美国的全球影响力不断增强。

美元的影响力在很大程度上还直接来自美国政治机构的声望和各国对其意图的信任。各国对美国政治机构的信心，增强了美元作为储备货币和避风港的作用，比如依赖美国建立以规则为基础的金融机构，提出政策协调议程和推动开放市场进程，以及应对金融危机等。一种货币的力量最终取决于市场对发行者的信任。货币发行者的利益自然是第一位的，但如果这些利益与各国经济增长和社会稳定的共同目标基本一致，各国对该种货币使用率就会增加。在特朗普上台前，美国就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但美国通常会把这一点解释为在建立适用于所有人的全球金融规则和机构。随着其他经济大国的崛起，这些金融规则和机构对于保护美国的利益变得更加重要。而且，随着政治和技术变革的加速，它们也会变得更有价值。

美元的持久性及其影响力，还来自于国际金融市场缺乏切实可行的替代货币。欧洲共同货币是一项政治计划，最初意图是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战争后，能够将欧洲大陆联结起来。尽管一些欧洲领导人明确表示要创造一种与美元主导地位相抗衡的货币，但欧洲金融危机导致其金融市场四分五裂，引发了世人对欧洲一体化计划本身可行性的质疑。二战后，..有意使日元不承担国际责任，汇率可以得到管理，以便使国内资本用于国内发展。但近年来，..的经济困境和来自中国的竞争，使日元无法发挥任何实际作用。目前，日元在国际储备中所占的比例约为4.5%。中国的明确目标是扩大人民币在全球贸易、金融和主权储备中的作用，但就目前而言，人民币的使用范围仍受到许多限制，中国国内金融市场也不足以吸纳全球的巨额流动资金。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军事和经济实力无与伦比。但此后几十年里，美元历经黄金兑换终结、通胀加剧、贸易逆差扩大、财政赤字不断膨胀、政府间歇性关门、全球金融危机，甚至失去3A债券评级，等等,系统性问题一直削弱着美国影响力，也引发了对美国大量卷入他国事务与金融外交是否有利于美国的质疑。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都质疑开放的经济秩序能否给美国带来利益，因为表面上看来，这种开放的经济秩序要求美国政府反复救助被坏账拖累的银行和腐败的外国政府，但这似乎耗尽了美国国内的就业机会。 

盟国和竞争对手都对美国领导层长久地如此依赖美元力量的智慧产生了怀疑。他们开始采取绕过美元市场的行动，组建没有美国参与的国际金融机构，举行没有美国充当舵手的财政部长经济聚会。这可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金融市场崩溃或全球经济秩序的重新配置。美国的军事和政治实力仍然至关重要，投资者在风险越来越大的情况下仍然会选择持有美元——即使这些风险来自美国本身。尽管如此，对美元不再完全信任的迹象是明确无误的。这不是因为各国外汇储备中持有的美元数量百分比下降，而在于对美国是否有能力维持美元市场体系的信心减弱。

在全球金融危机期间，对美国金融领导地位的怀疑急剧加深。许多人认为，是美国的粗心大意导致房地产资产影响全球金融体系，从而引发了金融危机。尽管美国在20国集团峰会上做出了回应，但由于美国国会长期拖延批准IMF改革，拒绝与新兴经济体适度分享权力，导致美国盟友对美国参与塑造全球金融体系及美国资本的可靠性产生了怀疑。当然，他们还对美国在领土之外实施的制裁感到不满，认为一些制裁措施过度，有的制裁措施其目的是保护美国的商业利益，而不是加强全球金融市场规范。俄罗斯和中国等竞争对手也谴责美国失控的金融制裁，并已经在探索完全避开美元的替代性信用支付。

如何把握美元的未来？

一是美国要进行角色转换。美国领导层仍要为强劲、可持续和平衡的经济增长提供关键性全球发展框架。但是，美国的角色已经从首席执行官变成了维护全球金融体系及其自身利益的管理伙伴，各国对美元的信心只有在这样的感觉下才能持久。因而，美国必须在峰会公报的基础上，与持怀疑态度的盟友和竞争对手取得具体的进展。如果美国要保护自己的金融工具并加强全球体系的稳定，它必须强调取得实际成功与更多进展的潜力。对于关心安全生活的选民来说，美国财政部及其通过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Financial Action Task Force，FATF）开展的工作，极大地改善和促进了打击贩毒团伙和..的合作。与此同时，美国与二十国集团(G20)和七国集团(G7)有关全球金融体系改革的接触，应加强对话，探讨如何缓解全球不平等，制定更好的战略以减少过度的主权债务，倡导应对气候变化的融资机制等方面的问题。

二是寻求美元的经济优势。虽然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想象欧洲能够与美国合作，帮助稳定市场，但单凭欧洲的领导作用是难以想象的。要赢得邻国的信任，中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一个由多种货币组成的体系中，每一个主要参与者都更有可能在自己的经济领域寻求优势，而不是执行对所有人都有利的贸易和投资规则。美元也应该如此。

三是确立美元新共识。美国和美元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然而，即便是对历史的随意回顾也能证实当前的美元体系既建立在市场共识的基础上，也同样建立在美国实力和运气的基础上。要想在未来一个更加动荡的时代巩固这一体系，还需要更多的政策创新。需要提醒的是，美国发行这种全球避险货币具有罕见的政治利益；政治领导人需要证明，美元能够支持一个强大、可持续，并对其他国家开放、公平的全球经济发展秩序。与大多数外交行动相比，美国的金融外交更需要信任才能取得成功: 让选民相信美国参与国际金融市场有助于解决他们的主要外部担忧，要让其他国家相信美元及其机构提供了管理金融市场稳定和经济增长的最佳机制。

文章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647期第7版，未经允许禁止转载，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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