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系列丨以身涉险 田窦当堂激辩

要说这灌夫的暴脾气，在当时确实已是人尽皆知。当年窦太后在时，醉酒的灌夫连窦太后的弟弟都敢打，虽然窦太后没有与他计较，但这并不代表现在的田蚡也不会对他如何。

一份“违逆太后”的罪名，足以将灌夫送入牢狱。如此还不够解气，田蚡还派人去将灌夫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灌夫的家人更是因此获罪，不得不四处逃窜，朝不保夕……

而窦婴这边，自酒宴之后他便始终在以钱财之力为灌夫疏通关系，请当天的宾客为其说清。但田蚡此次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处置灌夫，不让他有一丝翻身的机会，无论谁说什么都是徒劳，给灌夫的只有一条路——认罪伏诛。

窦婴想要私了已是无望，眼看田蚡愈发地猖狂，甚至不愿放过与灌夫有关的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如果说还有人能从田蚡手中救下灌夫的话，这个人恐怕只能是当今天子刘彻了。

但问题就在于，田蚡为什么敢如此嚣张？不就是因为他背后倚靠的王太后么。田蚡的为人刘彻心里是清楚得很，但为什么迟迟不愿动手呢？而今刘彻难道会为了小小一个灌夫而公开与田蚡为敌，从而违逆王太后？只怕情况并不乐观。

在得知窦婴要进宫去向皇帝陈情时，窦婴的夫人便劝阻道：“灌夫得罪的是丞相，得罪了丞相那就是得罪了太后，你如何救得了他？”

可一想到因为自己而被下狱的灌夫，窦婴也顾不了许多：“顶多是丢了现在的爵位罢了，这爵位是我自个儿挣来的，没了便没了，灌夫却是要因我枉送性命啊！”

眼看家人仍不同意窦婴去冒险，窦婴依旧暗自寻了机去亲自面见了刘彻。

见到刘彻后，窦婴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皇上，灌夫为人豪爽仗义，只是喝多了才口无遮拦，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恕罪！但臣以为灌夫绝对罪不至死。”

对于牵扯到田蚡的事情，刘彻也是颇为恼怒，就田蚡的为人来看，窦婴所言十之八九都是实情，可如果能处置田蚡，刘彻又何必等到今日呢！

尽管刘彻认同窦婴的说辞，但最终还是脸露难色：“虽然朕认为你说的有理，但是灌夫毕竟冒犯了丞相……这样吧，你和田丞相去公开澄清一下此事，看看群臣的意见再议不迟。”

如此一来，窦婴也只能应下。

召集好群臣之后，窦婴在第一时间为灌夫向众人陈情，即：灌夫为人仗义、只是一时气愤难平又酗酒误事，才冒犯了你们云云。气急之时，更是以田蚡生活“骄奢无度”为由，意图借此乱了田蚡的阵脚。

而田蚡却完全不提婚宴上的忤逆之罪。为什么呢？因为在田蚡的精心“打探”之下，他找到了比“忤逆之罪”更严重的罪名。

田蚡对窦婴的指控是嗤之以鼻，待窦婴说罢，田蚡向坐在上方的刘彻揖了一礼，说道：“如今天下太平无事，我才能做皇上的心腹，还能享受声色犬马，我喜欢的不过是些歌妓艺人、能工巧匠之类的人，不像魏其侯和灌夫那样，招集天下的豪杰壮士，不分白天黑夜地商量些什么，不是抬头观天象，就是低头在地上写写画画，怎么，你们是想窥破什么天机、好让他们能立功成事吗？”

这所谓的“集结江湖人士”、“窥天机”和“写写画画”怎么听都是意图谋反，扣上了如此大的罪名，就算是刘彻也帮不了灌夫。况且，田蚡这番话，还将矛头转而对向了窦婴，为其安了个“大逆不道”的罪名，用心不可谓不狠。

刘彻听到此处，眉头一皱，便不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开始询问在场其他人的想法。

有人觉得窦婴有理，毕竟窦婴的为人众人都看在眼里但田蚡的势力也是显而易见的，连皇帝都不能将他怎么样，作为臣子的他们又能说什么呢？不过是谁也不敢得罪罢了，一会儿说窦婴说得有理，一会儿又改口说丞相心系社稷……最后连个痛快的话都说不出来，这摇摆不定的样子，一下子就触怒了刘彻。

“平日里你们议论魏其侯、武安侯的长长短短不少，今日当堂庭辩，畏畏缩缩得像是个被架在车辕下的马驹，真想把你们一起砍了！”说罢，刘彻甩袖而去，这当堂庭辩，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来。

刘彻为何这么生气？气得不是没有结果出来，而是那些臣子们，因为在忌惮些什么，便支支吾吾不能畅所欲言。他们忌惮的，无非就是田蚡的势力，田蚡背后的王太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