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汽车产业近期投资动向看贸易战背景下的就业机会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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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向小田（微信号“向小田“，ID：xiangxt1984）

最近中美贸易摩擦，有很多悲观的言论出来，有些是情绪性的。今天我们就从全球汽车产业最近的投资动向这个角度来看看，我们怎么理解这种贸易摩擦的影响，以及一些我们对汽车行业就业机会全球转移的看法。

汽车产业的重要性我们这里不用强调。德国最大的产业是汽车产业（大众宝马奔驰大陆博世等等企业大家耳熟能详）、..最大市值的公司是汽车公司（丰田），在美国，汽车产业也是国民经济四大支柱产业之一（通用、福特在金融危机中濒于破产，美国政府还要出钱纾困）。汽车产业足以支持这么多国家的经济，并且是多个经济大国的主要产业，解决大量的就业，代表先进制造的水平，这个产业的发展动向可以说代表着全球经济竞争的趋势和各国国力的消长。

美国蓝领工人许多是在汽车产业工作，川普说要为美国制造业争取就业机会，第一就是要复兴美国的汽车工业。但是，从最近全球汽车产业的投资动向来看，川普的各种努力虽然给美国带来了一些就业岗位，但主要的汽车厂商却把更多的工作机会留给了中国。

比如在10月份，一个大新闻就是宝马在中国的合资公司股份比例从50%调整到了75%。这是中国政府给予宝马的政策红利，宝马也成为第一家外资完全控股境内合资公司的汽车企业。与此同时，宝马集团董事长克鲁格宣布，将对华增加投资30亿欧元，对现有生产设施和项目进行大规模改造，未来3到5年，华晨宝马整车年产能将在目前的52万辆基础上增至65万辆，新创造5000个工作岗位。

在中美贸易战的背景下，宝马两笔投入，一笔购买合资公司股权36亿欧元，一笔扩产投资30亿欧元，两项加起来超过500亿人民币，几乎赶上了华晨宝马2009年以来总投资的水平。像这种体量的投资，本身在国际上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就是德国政府、宝马集团，对于中国经济、中国市场非常有信心，愿意用真金白银在中国下注。

而且宝马不仅在中国投产，把中国建成了宝马全球最大的生产基地，还把研发工作、最前沿的电池业务、最尖端的汽车产品都放在中国。比如说研发中心扩大了5倍，新设动力电池中心，并且计划在2020年开始生产BMW iX3纯电动汽车，这也是宝马品牌核心系列里面的第一款纯电动汽车，而且这款车只在中国沈阳进行生产。沈阳是BMW iX3全球唯一的生产基地，生产的这款车型面相全球出口。这意味着宝马和中国基本上已经形成了同呼吸共命运的格局。

宝马此举对美国的影响很大。宝马是美国出口规模最大的汽车主机厂商，最受欢迎的X3就有相当一部分是在美国生产的，现在这些产能（包括X3和X5）的一部分都要转移到沈阳。宝马将产能转移到中国，当然一方面是看好中国经济，另外一个方面，在贸易战的背景之下，美国制造生产出口到中国的汽车面临的是中国反对美国加关税而征收的关税，要避免这种关税就要去中国投产，还有一个考虑就是川普和墨西哥等达成协议一些零配件要在美国生产，这也提高了美国制造的成本。实际上中美贸易战还促使了一部分主机厂商跑到中国去投产。

比如说纯正的美国制造特斯拉。特斯拉可以说是美国先进制造的代表，也是创新技术的集大成者。然而，在美国尤其需要制造业复兴的情况下，特斯拉依然毫不犹豫地到中国上海临港设立了它的超级工厂gigafactory。从上海环评的公示来看，特斯拉计划在中国生产的车型包括Model 3和Model Y，目标是到2020年年产25万辆纯电动整车（见下图）。特斯拉在中国投资建厂，给中国带来了一大批高端制造的就业岗位，创造了产值和税收，拉动了上海本地经济，并且它带来的人才、技术、经验会让国内汽车厂商享受到这种外溢效应的好处，这是对中国最好的一个支持。

在汽车产业里面，支持中国最多的当然还是德国人——毕竟中国市场卖的最好的都是德国车（前三名ABB），而美国市场卖得最好的却是..车。

10月19日，上汽大众安亭新能源工厂开工，大众集团CEO迪斯特意飞了过来参加开工仪式。这座工厂是大众集团全球第一个专门为MEB纯电动..建设的新工厂。这座工厂的投资也非同小可，高达170亿，规划的产能是30万辆——除了大众和斯柯达品牌的纯电动车、奥迪品牌的纯电动产品也将在这里生产。

宝马、大众、特斯拉等等汽车主机厂商大量在中国投资建厂，产能迅速扩张，他们设计的产能早就超出了中国整个市场的规模（从中国汽车行业协会的数据来看，2018年全年乘用车的总销量可能还是负增长的），他们已经将中国作为了他们全球生产的重要基地，这些产能相当的一部分是要出口的。

中国的产能在增加，美国的产能呢，有的就会减少。以宝马为例，9月份在加州的产量同比下滑了6个百分点，贸易战的影响已经出来了。产量下滑，还需不需要招募那么多员工呢？不言而喻。

主机厂商设厂，必然会打来大量的零部件厂商跟随。以零部件厂商德国采埃孚（ZF）为例，ZF就表示原则上就是跟着客户走。

根据媒体报道，采埃孚在中国的投资还是逐步扩大。其在张家港设立全球最大的生产基地，至2018年年底将新增500个工作岗位；采埃孚与福田汽车在嘉兴合资建立两家商用车变速器工厂，并将在2019年启动TraXon变速器系统的生产；2019年，其将在上海启动8挡自动变速器国产化投资项目；采埃孚传动技术（杭州）有限公司和萧山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共同签署采埃孚杭州电驱动项目战略合作协议，项目总投资约1.5亿美元，项目将引入差速器的自动化装配线，新建厂房，并引入电驱动生产线，从事电驱动产品的生产和销售，预计项目达产后，年产能可达40万台。

还有各种电池工厂遍地开花。比如10月16日荷兰的Lithium WerKs BV就宣布计划在浙江嘉善建设一座占地60公顷的电池工厂，项目总投资16亿欧元，工厂产能将达到8GWh，相当于16万辆电动车的电池容量。工厂预计于2021年初投产。

不到一个星期，LG化学投资的动力电池项目就在南京江宁动工，总投资20亿美元，主要生产动力电池、储能电池和小型电池。项目预计2019年四季度开始量产，2023年全面达产，达产后年产能可达32GWh。

川普提升美国制造并且创造就业机会的努力，相当一部分程度上与汽车厂商的利益冲突。通用、福特都在向墨西哥、中国扩产，现在川普却要它们回美国投产，这高出来的成本谁来补？奔驰、沃尔沃这样的公司本身在美国有投产的，现在因为零部件要求配套在当地，也重新考虑是否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了。

中美贸易摩擦加大了企业运营的成本，这些企业自然是往成本最低的地方走。从全球范围来看，制造业目前依然还是到中国最有吸引力。联合国贸易发展会议（UNCTAD）公布的一个数据，2018年上半年，全球外商直接投资（FDI）骤降41%，至4700亿美元，为13年来最低水平。FDI下滑是美国资金撤出，但是对中国来说，目前还没有受到这个影响。2018年上半年，中国依然是全球最大的FDI目的地，700亿美元流入中国，增幅6%。在总盘子下滑这么严重的情况下，中国依然保持FDI的增长，显示了外资对于中国的信心。这些制造业的大量投资，持续不断将工作岗位带给中国。

所以还是回过头来说，中美贸易摩擦，肯定会有一些行业受损，一些人损失比较大，但是没有必要悲观。汽车产业作为全球经济最重要的领域之一，如此众多的企业如此大量的资金还是在押注中国市场。如果汽车产业的那些领导人是中国崩溃论的支持者，他们肯定不会做出上面这样的决定。产业资本尤其是龙头企业，代表着最聪明的钱（smart money），他们往哪里走，哪里就有机会，哪里就乐观。

不管美国的政策怎么变动，中国坚持一个原则：持续对外开放，就可以有效对冲对美贸易波动的风险。一个14亿人口，1亿多中产阶级（全球最大）的市场，这么多人都来投资，自己却天天担忧是不是要崩，资本市场狂跌，肯定是什么地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