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罢免翁同龢的一种新注释 | 短史记

《史上今日》第0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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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6月11日。

1898年的今天，光绪皇帝公布了一份“明定国是”圣旨。

这份圣旨，被后世部门学者视为戊戌变法的起头。

其实，这份圣旨，未必完全代表了光绪皇帝的意志。

圣旨全文能够分为三个部门。

第一部门是谈为什么要发布如许一份圣旨。

这部门的大意是：这些年来，人人一向在讲变法图强，也下达了不少这方面深图远虑的圣旨。但今朝风气还没有大开，内部也还有好多定见不合，有些人还打着“老成忧国”的灯号，“认为旧章必应墨守，新法必当撵走”，在阻碍变法。时局与国力已经坏到如斯田地，“不练之兵，有限之饷，士无实学，工无良师”，若何可以抗击别人的“坚甲利兵”呢？所以，必需要把“国是”，也就是改造的路线方针彻底确定下来——“朕惟国是不定，则呼吁不成，极其坏处，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宋明积习，于时政毫无裨益。”

第二部门是传达“新国是”的具体内容。

关于“新国是”，圣旨的原文是如许表达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基本，又须博西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考究，以救空疏迂谬之弊，用心致志，千锤百炼，毋徒袭其外相，毋竞腾其口说，总期化无用为有效，以成通经济变之才。”

简言之，就是“中学为本，西学为用”。

第三部门是传达关于京师大私塾的改造方针。

这部门的大意是：京师大私塾要做出表率，开风气之先，开设西学课程，官员们也要积极响应，“所有翰林院编检、各部院司员、大门侍卫、候补候选道府州县以下官、大员后辈、八旗世职、各省武职后裔”，甘愿进入新私塾修习西学者，“均准入学肄业”。

图：故宫博物院官网所载光绪传世画像

这份圣旨由帝师翁同龢负责执笔起草。

关于圣旨的起草景遇，翁同龢日志中有如许一段记载：

“是日上奉慈谕，以前日御史杨深秀、学士徐致靖言国是不决，良是。今宜专讲西学，领略宣示等因，并御书翰林官应准入学，圣意果断，臣对：‘西法弗成不讲，圣贤义理之学尤弗成忘。’退拟旨一道，又饬各省督抚保使才，岂论官职巨细旨一道。”

这段日志透露了三个主要信息：

（1）光绪想要发布“明定国是”圣旨，是受了御史杨深秀、学士徐致靖的影响。众所周知，杨深秀、徐致靖的背后，是康有为。

（2）光绪交待翁同龢，贰心目中的“新国是”是“专讲西学”，要求在圣旨中对这一点“领略宣示”，不许模糊，并且“御书翰林官应准入学”，要翰林去修习西学。

（3）翁同龢认同应该确立“新国是”，但不完全赞成光绪提出的“新国是”。尽管“圣意果断”，要求“专讲西学”，翁仍提出了批改的定见——“臣对：西法弗成不讲，圣贤义理之学尤弗成忘”。并且，他还将本身的定见酿成了正式圣旨的内容。

也就是说，1898年6月11日以光绪皇帝名义公布的“明定国是”圣旨，三个部门中，只有第一、第三两个部门根基贯彻了光绪的旨意。最焦点的第二个部门，也就是“新国是”的具体内容，实际上施展的是帝师翁同龢的意志。

图：翁同龢

翁之所以可以做到这一点，以小我意志庖代皇帝意志为“新国是”，或许与他取得了慈禧的支撑有直接关系——由翁日志中“上奉慈谕”四字可知，圣旨拟成后曾送慈禧审定。翁起草的圣旨获得了慈禧的承认，光绪天然无法再驳回。

如斯，也就不难懂得，光绪为什么会在“明定国是”圣旨发布四天后，罢免了“明定国是”圣旨的起草者。

罢免翁同龢的圣旨中的如下言辞，也同样变得很轻易懂得了：

“协办大学士翁同龢最近处事多不允协，乃至众论不服，屡经有人参奏，且每于召对时，咨询事件随意能否，喜怒见于词色，渐露揽权狂悖情状，断难胜任枢机之任。本应察明究办，予以重惩，姑念其毓庆宫行走丰年，不忍遽加严谴，翁同龢著即开缺还乡，以示保全。钦此。”

所谓“屡经有人参奏”（经常有人弹劾指摘）只是套话。

所谓“每于召对时，咨询事件随意能否，喜怒见于词色”，则有很多真实迹象。好比光绪欲在宫内接见外国使臣，翁曾死力否决；光绪欲重用康有为，翁则说康的才能胜过本身十倍，但“其心叵测”，弗成重用。

所谓“渐露揽权狂悖情状，断难胜任枢机之任”，则无疑恰是暗指“明定国是”圣旨——“新国是”施展的是翁的意志，而非光绪皇帝的意志。这种“揽权狂悖情状”，是戊戌年正欲有所作为的光绪所难以容忍的。

（完）

附：《明定国是》圣旨全文：

数年以来，中外臣工考究时务，多主变法自强。迩者圣旨数下，如开特科，汰冗兵，改武科轨制，立巨细私塾，皆经再三审定，筹之至熟，甫议施行。惟是风气尚未大开，论说莫衷一是，或于老成忧国，认为旧章必应墨守，新法必当撵走，众喙哓哓，空言无补。试问今日时局如斯，国力如斯，若仍以不练之兵，有限之饷，士无实学，工无良师，强弱相形，贫富悬绝，岂真能制梃以挞坚甲利兵乎？朕惟国是不定，则呼吁不成，极其坏处，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宋明积习，于时政毫无裨益。即以中国大经大法而论，五帝三王，不因袭袭，譬之冬裘夏葛，势不两存。用特领略宣示，嗣后中外巨细诸臣，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起劲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基本，又须博西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考究，以救空疏迂谬之弊，用心致志，千锤百炼，毋徒袭其外相，毋竞腾其口说，总期化无用为有效，以成通经济变之才。京师大私塾，为各行省之倡，尤应首先举办，著军机大臣、总理列国事务王大臣，会同妥速议奏，所有翰林院编检、各部院司员、大门侍卫、候补候选道府州县以下官、大员后辈、八旗世职、各省武职后裔，其愿入私塾者，均准入学肄业，以期人才辈出，共济时艰，不得搪塞因循，徇私援引，致负朝廷谆谆申饬之至意，将此通谕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