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同人文】第十五章：冰法莱姆（五）

插图来源于虚荣玩家创作同人画

能源巨头真的成了肥鼠。他们唯唯诺诺地签下开采与军事援助协议，脸色苍白地对女王行吻手礼，然后像醉汉似地离开，在卫兵搀扶下返回下榻的小旅店。

　　今晚将是个不眠之夜。肥鼠们战战兢兢地给家乡发送讯息，汇报情况。托斯坦将有一堆高官人头落地，而训练有素的托斯坦大军将带着战熊立马奔赴西方的峰心城。女王将离开镇子，越过卡尔山脉，到部队集结之处检阅她的大军。除了开心，她更多地会产生不确定感吧。每当大事将成的时候，人们总是会感到不安。未来总是不确定的，即便有两个集团军三十万人的帮助，能否战胜亚丹爵士仍然是个迷。

　　此夜，女王不眠。莱姆也是。但他并非出于担忧，而是彻彻底底的开心。多少年呀，总算狠狠羞辱了托斯坦人一回。当老头继失魂落魄的巨头们踏入街道时，外边聚集的人群爆发出由自心扉的欢呼。他们挥舞双臂，挥舞卡尔山脉的红蓝相间X字旗，高呼莱姆的称号：

　　“北风之神！”

　　“北风之神！”

　　“北风之神！”

　　“莱姆?朔风万岁！”

　　他笑着迎接人们的握手与拥抱，不时提醒小孩子别被水晶装饰物弄伤了。肥鼠们钻回地洞时，他则在人群簇拥下前往相反的方向。迈入小镇的另一座酒馆，浸润满面酒酿氤氲。

　　他们狂欢了许久。年轻小姑娘和小伙子们伴着鲁特琴乐起舞，裙摆飘飘宛如云朵变幻，赤裸的白嫩小脚踩在因地暖而热乎乎的石板上，随鼓点踢踢踏踏。白发苍苍的老人（其实也算小伙子）吟唱古时旧曲，高举橡木酒杯猛饮。莱姆与每一个人碰杯，酒沫沾满双鬓。

　　忒烈卡、大麦酒、葛兰格尔果酒，还有远航水手带来的朗姆与吉提亚泪酒。他们灌下一杯又一杯，叙往昔趣事，谈笑言欢。几百年的生命让莱姆的酒量堪比山峦。喝了半天酒，他只觉得微醺。不胜酒力的似风中铃铛哼着小曲晃出门去，姑娘们被小伙子互相抬着转圈圈，嬉笑连连，不一会儿如胶似漆地离开酒馆，不忘向莱姆道别，满脸通红。

　　老头微笑着回道，闷下一大口泪酒。托斯坦人不喝这玩意，但卡尔山峦的人不在乎。吉提亚从没真正地殖民统治卡尔山峦，自/治的权/力还是那些奥术师们给的。在酒这个问题上，不该分国界，都应好好享受。

　　酒馆聚集的人们渐渐离开。牧羊的红发女孩牵着某个壮硕少年的手走了，笑靥如花。伊人面庞让莱姆的记忆沉溯至五百年前。那时北方比现在温暖许多，青原绵延数千里之远。水草丰茂，羊群如云。莱姆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年轻，仗着体内的奥术能量到处浪荡，估算现在卡尔山脉地区有三成人口都是他的子孙。

　　然而这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法力再高强，也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他不想说是“吉提亚人杀害了儿子”，但事实就是如此。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当年伤心的莱姆离开吉提亚，回到卡尔山脉继续生活。但温暖的日子就像儿子眼中的光那般消失了。寒冬来临，住民南迁。卡尔群峦只剩下一些坚强的山民不曾离开。他们不知道莱姆做了什么，不知道那笔交易。他们还称呼他叫“北风之神”。

　　但，既然如此，莱姆还是选择保护这儿。他的生命看不到尽头，契约让他从整座大陆的人身上汲取时间。虽然每次只有一秒，可聚集起来却无穷无尽。

　　他要好好利用这些时间。

　　莱姆慢慢喝酒，听窗外寒风呼啸，融盈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小酒馆内只有他和三个玩奥术棋的魔研学徒。其中一人的目光不时往他这边瞟。

　　学徒。莱姆想。忒涅斯的临/时/政/府班底都跟着女王到峰心城去了，小镇里只留下些作用不大的支持者。这些学徒荒废学业跑到北方来给心目中的王位所有者助威，到头来可能一份闲职都谋不到。

　　莱姆并非不信任忒涅斯，只是她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只要利益需要，她可以立马下令杀掉妹妹。同样地，如果卡尔山的地位不再重要，她亦会将之放弃，不带半点犹豫。莱姆的希望寄托在原住民身上，训练有奥术天赋的孩子，组建奥术师防备军。这才是长久之策。

　　至于忒涅斯的独立保证，那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

　　橙光的灯光下，莱姆仿佛徜徉在和煦淡阳中，正如五百年前的那个夏日午后。何时温暖能再度降临卡尔山峦？他的人民不能世世代代靠打鱼和小规模的放牧为生，指望水晶能量带来的地热永存。托斯坦人表面上答应得唯唯诺诺，背地里却搞另一套。一千英尺、两千英尺，谁知道他们会挖多深。

　　这群鬼鬼祟祟的肥鼠。

　　他灌完剩下的酒，脑袋微微昏沉。几升酒穿肠而过，老头感觉骨头都是酥的。过一会儿就好了，就像以前一样。

　　莱姆向酒保挥手示意，晕沉地走出酒馆橡木小门，寒风扑面而来，好似过去在海西安女王镇时拉开冰箱。雪落纷纷，掉在法杖上，融化为淡薄的烟雾，消失不见。周围的低矮屋子如一抹抹橙光似的，镶嵌在暗白色的背景之中。尽管时间流逝，莱姆内心对夏日的梦从未离开。大雪纷落了几百年，夏天总来的短暂。

　　脆弱的夏，还有同样脆弱的镇子。水晶活动很微妙，提供的热量有时少有时多。近几十年来，也许是地处偏远的缘故，卡尔山脉的地热一直保持在正常水准。他不能对托斯坦开采的影响下定论，但肯定有变化，毫无疑问。到那时，热度若是下降，北风之神要承担全部责任。

　　莱姆在镇子靠近内陆山脉的地方有居所，但他现在还不想回去。难得的欢快之夜，街道上还能见到喝得酩酊大醉、吟唱小曲的老渔民。他们向莱姆脱帽致意，哼了两段现编的歌词。

　　民众开心，这是最重要的。先让他们快乐一阵子吧，剩余的部分怎么处理，未来如何保护卡尔山脉的利益，莱姆自会考虑。

　　先享受今晚吧。

　　莱姆朝海湾走去，身后远远跟着那些魔研学徒。海湾的确是个散步的好去处。

　　前些年这儿在镇民的共同协作下修好了半个世纪前被冰风暴摧毁的码头，向各地船只开放。虽然来得不多，却是少有的与外界交流的方式，人们喜欢吉提亚的泪酒和朗姆酒、百济与魁北克的的高科技小玩意、海西安和梁朝的魔法器具。现在港口暂时关闭，仅对忒涅斯的盟友——托斯坦和魁北克开放。

　　船没停泊几艘，都是些小个头的渔船，和普通的长骨游艇比起来就如同婴儿一般。在北方多浮冰多峡湾的海域，这种设计是科学的。但同时也暴露了一个问题——忒涅斯没有像样的海军。

　　总不能求着魁北克，让托斯坦人从空艇降落海西安城吧。走到海岸木栏处时，莱姆如此想到。忒涅斯要强得很，绝不妥协。到时候要么用陆军强行突破翡伊防线，攻入首都。要么坐着一堆渔船和油船组成的破败舰队去登陆。

　　恐怕连海盗都打不过。

　　当然，忒涅斯总有她自己的办法。莱姆老了，脑袋不灵光了。泰禅门的后生思维敏捷，手段高明。知道什么时候散布恐惧，什么时候施以恩惠。但同时，她也像个普通人一样拥有复仇的渴望。当初利尔山城背叛了她，如今饱尝苦果。

　　有哪儿不对劲。莱姆思索。返祖型病毒威力的确强劲，能把人变成嗜血的猴子。但传播速度不应该这么快。记忆中托斯坦北角的病毒花去半个月才全面爆发，而忒涅斯直到一个月前还躺在卡尔山的冰棺里。难不成有人在她被封印前就开始了这项任务？

　　越来越多的信息和可能性涌入莱姆的脑海。他变得兴奋，四肢摆脱酥麻感。老头最喜欢思考，想得越多越好，磨练衰旧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