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文摘丨关于我国炮制辅料现状及标准化思考与建议

由于炮制用辅料对炮制效果、中药饮片乃至中药的质量具有重要影响，炮制辅料越来越受到中药行业及相关部门的关注。《..药品管理法》（2015年修订）第十一条规定“生产药品所需的原料、辅料，必须符合药用要求。”中药饮片作为法定药品，其在炮制过程中使用的辅料理应具有相关的药用标准。

我国对于炮制辅料的相关国家标准主要收载于《中国药典》2015 年版（以下简称药典）。药典关于炮制用辅料的要求主要集中在四部炮制通则中，药典凡例及药用辅料通则对于药用辅料要求是针对制剂生产中使用的辅料制定的，并不适用于炮制辅料。药典炮制通则中规定了常用辅料的用量及临用现制的部分辅料（如姜汁）的制法，但大多数辅料没有明确的技术要求也没有质量标准。

药典作为国家最高药品法典，2015 年版药典四部收载有270种药用辅料，仅大豆油、滑石粉、碱石灰3 种可兼作炮制辅料，其药用标准是否适合作为炮制辅料的标准，药典并未明确，目前仅可借用其标准。如大豆油（炮制辅料油的一种），其药用辅料标准在标准立项、样品收集、检验检测、标准制定、征求意见的过程中都是针对其作为制剂用辅料的特点建立的，制剂中大豆油可作为药物溶剂，而炮制辅料用途、用法、质量控制水平与制剂辅料均有较大差异。

所谓“药辅兼用”品种，即本身为常用中药且又作为炮制辅料使用的品种。如药典一部、二部收有滑石粉、大青盐、蜂蜜、白矾、氯化钠及饮片本身制备的药汁，如甘草汁、吴茱萸汁、姜汁、黑豆汁等少数品种在2015 年版《中国药典》中均已作为药材饮片或化药收载，如在蜂蜜的标准中,规定了蜂蜜的来源，在性状项下规定为半透明、带光泽、浓稠的液体，呈现白色至淡..或橘..至黄褐色，检查项有相对密度、酸度、杂质（淀粉和糊精）、5- 羟甲基糠醛限度等，含测项有还原糖测定。但是药汁类炮制辅料其加工制备工艺尚无详细的规定， 饮片生产企业自己制备过程中无法统一， 难以控制此类辅料的质量。“药辅兼用”品种相对来讲药用标准较为完善， 炮制辅料标准可“借用”其药品标准。

而目前更多炮制辅料品种尚无任何可控标准，如砂、灶心土（伏龙肝）、麦麸、羊脂油、胆汁、胆巴、蛤粉、萝卜汁、鳖血、石灰水、米泔水等因无标准， 饮片生产企业在选择和使用过程中随意性大，给饮片的质量和安全造成隐患。

目前全国（港澳台除外）绝大多数省市自治区均制定了地方中药炮制规范。地方炮制规范对于炮制辅料的要求主要集中于凡例，附录炮制通则及炮制常用辅料中。由于各地的炮制规范修订时期不一，制定水平高低有别，对于炮制辅料的要求也各不相同。据不完全统计，目前2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炮制规范中，有一半以上没有针对炮制辅料的总体规定及其相关质量标准或要求。大多数地方炮制规范仅给出了常用炮制辅料的定义、来源和制法、性味、作用、功效，有部分炮制规范甚至仅规定了个别炮制辅料的定义或制法。如《陕西省中药饮片标准》2007年版收载了黄酒、酿造食醋、食盐、麸皮4种常用炮制用辅料的自定质量标准，其中麸皮标准不仅规定了来源、制法、性状，同时对水分、总灰分、霉菌总数、粗蛋白量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并给出测定方法，对储藏也明确应密闭，置通风干燥处，防蛀，防霉。《四川省中药饮片炮制规范》2015年版给出了附子炮制用胆巴的质量标准。《浙江省中药炮制规范》2015年版收载了滑石粉（浙）质量标准，并指定其为炮制辅料滑石粉的标准。而大多数地方炮制规范对炮制辅料没有单独质量标准，仅有引用标准或明确要求执行的检验标准，如《湖南省中药饮片炮制规范》2010年版规定蜂蜜、麻油等应符合药典一部的有关规定。《广东省中药饮片炮制规范》2010年版（第1册）规定酒、醋、盐等应符合..关于《食品卫生标准》规定。

总体而言，上述药品标准对于炮制辅料的标准收载和要求还处于较低水平，缺乏专门的通用性技术要求。

由于大部分炮制用辅料具有“药食同源”的特点，所谓“食辅兼用”品种指炮制辅料本身为食品或调味品的品种，如食盐、米醋、黄酒等，目前中药炮制行业只能一直借用其食品标准，如国标食用盐按生产加工分为精制盐、晒盐，标准方面均有要求,而炮制辅料盐只能是不加碘的大青盐，否则影响炮制饮片的药效。国标黄酒按其生产原料可分为稻米酒和非稻米酒，对感官指标、物理指标、含量测定指标以及卫生学要求等进行了规定，而炮制辅料黄酒只能是稻米发酵的，不能勾兑，否则不但起不到增效减毒，改性引经的作用，而且饮片失去药性药效。国标醋有米醋、陈醋、麦醋、曲醋、香醋等，有固态发酵、液态发酵、配制和勾兑方法，作为食品调味剂允许加入焦糖着色、调味剂和香料等调配，而作为炮制辅料醋传统是不加如何矫味赋色剂，其他如白酒、蜂蜜亦然。炮制企业可以从任何地方购买任何品种、任何等级的辅料，因此使用食用标准风险较大。正因为炮制辅料没有相关炮制机制的研究结论作为依据，炮制辅料标准的制定只能依靠传统和经验，炮制辅料标准的科学化药用标准的制定进展较慢，其应用一直无法纳入标准化管理范畴。

炮制用辅料数量较多，较常用的即有30～40种，来源非常广泛，大多没有国家药用标准。由于没有专门的炮制辅料加工单位及生产厂家，目前全国饮片行业实际上所用炮制辅料，既不受食品、农副产品、建筑行业管理，也不受中药行业管理，应用混乱。

虽然药典一部收载的部分中药，如滑石粉、蜂蜜也可作为炮制辅料，但并没有相关规定如何去执行标准。显而易见，目前的国家药品标准关于炮制辅料的相关标准体系并不完善。相比制剂用辅料凡例、要求、通则和指导原则等总体性规定和指导、各论标准具体化、个性化规范的标准体系，炮制辅料国家标准的体系不完善或缺失，通用性要求和相关指导原则缺乏，这对于中药饮片生产者控制中药饮片质量，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监管中药饮片生产、制定地方炮制规范等都是不利的。尽管2018年国家发布了地方饮片炮制规范修订指导原则，但是没有具体规定炮制辅料技术要求。

炮制辅料的药用标准安全性、有效性、质量一致性的要求应当与药品是相同的，质量水平低的炮制辅料就如同“木桶理论”里的短板，不仅降低了饮片行业的整体水平，而且还会引起公众对中药饮片质量的质疑。

现代炮制学科建立的时间仅有几十年，许多关于炮制理论的研究仍不全面和完善。炮制辅料作为炮制的关键性一环，在炮制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各不相同，机制比较复杂，因而受到的重视程度不够，导致炮制辅料的药用标准制定与实验研究严重滞后。近年来，随着中药产业的发展升级和标准化工作的进步，国家药品监管有关部门及学术界开始重视炮制辅料工作，然而针对炮制辅料标准及相关基础研究的课题与成果不多，仅有科技部“十五”国家科技攻关计划首次立项“醋和酒的规范化示范性研究”“十一五”国家科技支撑计划立项“食药两用8种炮制辅料药用标准研究”和“十三五”国家重点研究计划拟再立项“10种炮制辅料药用标准研究”等。2012年国家药典..发布药典2015年版辅料品种增修订任务，立项支持食醋（包括米醋和陈醋）、食盐、黄酒、姜汁、麦麸、炼蜜和白酒（蒸馏酒）等7个炮制辅料质量标准起草和复核工作。尽管上述炮制辅料科研部分完成，但是由于相关研究深度与广度不足，对于炮制辅料在炮制过程中的作用机制没有搞清楚，对于炮制辅料中起关键作用的成分没有完全弄明白，最后均未形成全国性炮制辅料标准。

在推动炮制辅料的标准化建设时，应首先做好顶层设计，制定出符合炮制辅料自身生产、使用特点，有利于保证炮制辅料在炮制过程中发挥自身特性，方便饮片生产企业控制炮制质量和药品监管部门监管，符合我国现实国情的标准体系。炮制辅料标准体系的建设可借鉴药典“制剂用辅料”的标准体系。另外，由于炮制辅料有相当一部分为临用现制、自用自制，没有工业化生产产品，目前也没有相关批准文号或备案管理制度，这与制剂用辅料有所区别，故在标准体系设计时，也应予以注意。

在现有的标准体系中，炮制辅料缺乏相关通则、指导原则。而通则、指导原则是对炮制辅料的总体性、原则性的要求和指导文件，在标准体系中起着关键性作用。炮制辅料标准化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制定炮制辅料通用性要求和指导原则，指导相关生产者、使用者及管理部门开展相关工作，对中药炮制用辅料的生产全过程加以规范，保证炮制辅料的安全性、有效性、质量的稳定性和一致性。在炮制辅料通用性要求和指导原则中，可对炮制料的标准引用情况做出指导，如已有药品国家标准的药辅同源品种，可借用药品标准作为炮制辅料的标准。但作为炮制有其他特殊要求的，应注明，如不适合炮制，应参考药品标准，单独制定相关标准；对药典标准对辅料的相关要求及质量标准与地方炮制规范相关内容之间的关系进行进一步说明。此外，药用辅料通则可以在修订时考虑加入关于炮制辅料的相关要求，理清炮制辅料、制剂辅料的关系，明确炮制辅料的地位，以便推动炮制辅料标准化的发展。

目前，大多数炮制辅料在药品国家标准中没有相关质量标准内容。针对这种情况，炮制辅料标准制定工作必须通过对古代文献的考证和传统经验总结，实地考察，与炮制研究紧密结合,通过炮制机制研究,明确炮制过程中炮制辅料所起的作用,有针对性地制定质量控制项目,避免盲目地照搬食品标准或其他行业标准。国家药典委应将已经按照国家药品标准制定程序完成制定、质量标准比较完善的常用炮制辅料，以适当的形式纳入国家药品标准体系中，并不断进行补充完善，成熟一批发布一批，逐步丰富炮制辅料的国家药用标准。这样才能使所指定的辅料标准更适合于中药饮片的生产。

考虑到炮制辅料与制剂用辅料差异较大，建议炮制辅料各论标准纳入药典四部药用中，随着炮制辅料的发展和质量水平的提高，逐步完善炮制辅料的各论标准。使用符合标准的炮制辅料，将不同来源的炮制辅料之间的差异性将得到合理的控制，相关中药饮片间的差异性也会由此降低，从而将使中药饮片的质量大大提升。

建议国家相关部门重视炮制辅料，针对炮制辅料基础薄弱的情况，持续加大相关科研经费的支持力度。今年国家药典..再度立项支持“制定中药炮制辅料通用要求”，以中国药典2020年版的编制为契机，将炮制辅料相关指导原则及常用炮制用辅料品种标准列为专题研究项目，在丰富和完善炮制辅料基础性和机制研究的基础上，逐步完善炮制辅料的国家和地方标准，使炮制辅料走向规范化、标准化，形成更加科学、合理的中药炮制辅料相关标准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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