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友圈CEO苟骅：媒体商业模式重建比喊“新闻已死”更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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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 | 刘文涛

来源 | 媒通研究院

苟骅，是一个笑起来非常可爱的人，很有亲和力。2015年，他离开“289大院”，成为了一名“前南友”，并着手创办了全国第一个媒体人互助社群——南友圈。

“唯一可能解救的是纸媒人”，在苟骅看来，传统媒体就像是触礁之后的泰坦尼克号，船体已经遇险，船上的人要寻求自救。南友圈要做的就是提供更多的“救生艇”，试图解决媒体人创业的痛点，并努力帮助那些已经离开或者即将离开传统媒体的人完成转型。

南友圈很牛，牛在它不仅把一大批已经散作满天星的“前南友”再次聚成了一把火，更牛在它具有广博的志向和包容力，“生于南方，但不止于南方；起于媒体人，但不限于媒体人”。也因之这种包容，南友圈在三年时间中取得了快速的发展。

目前，南友圈的业务生态已基本形成了“..（PT)+PR+IP”一站式服务链条，南友圈核心打造的内容众包服务..——自媒社..媒体人和企业主均已突破2万，初步建成了国内规模最大、最完善的媒体人数据库，形成了标准化的媒体服务流程……

今天，媒通社（ID：mts1000）有幸“十问”前南都报系副总裁、南都网CEO，现南友圈创始人苟骅，倾听这位“新闻原教旨主义者”的创业故事。

媒通社：“南方报人”“前南友”已成为南友圈的重要标识。程益中、喻华峰、庄慎之、方三文、陈峰等南方系老报人都是南友圈的“事业合伙人”。请问南友圈在哪些理念上与“289大院”是一脉相承的？

苟骅：“聚是一把火，散时满天星。”这两句话经常被前南友所引用，也非常形象地描述了连接“289大院”和“南友圈”的共同纽带是一个个媒体人，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标签——南方报人，包括程益中、喻华峰、庄慎之、方三文、陈峰、杨斌等都是南方系媒体人的杰出代表，用南方报业老领导的话说，“你们”就是南方！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经常讲的“南方系”已经不是一个地理概念，也不是一个单位或者企业概念，而是一种融入每位南方报人或前南友血脉的价值观。

无论是坚守在“289大院”的南方报人，还是离开“289大院”的前南友，大家在一起并肩前行形成了诸多一脉相承的价值理念，比如：1、家国情怀，南方系媒体人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把个人命运跟国家前途融为一体，我们关注古老中国的现代化转型，我们赞同民主..、自由竞争、多元文化、民间自治的变革方向，中国近代历史几乎所有先进思想和创新都是南风北渐，“南方”就是方向；2、责任担当，一代代南方系媒体人都有强烈的使命感，像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就是非常生动地写照，“南方”也是力量；3、追求卓越，南方系媒体人非常推崇新闻专业主义精神，大到深度调查，小至消息报道，拒绝平庸，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些精神力量深入骨髓，甚至有批评的声音说我们中“毒”太深，是新闻原教旨主义者。

媒通社：2017年的相关数据显示，南友圈已吸纳30000+媒体人加盟，累计孵化量子学派、锦麟董酒等30多个IP项目；内容众包服务..“自媒社”累计..媒体人1.2万人，..企业主1.4万家……经过一年的快速发展，请问目前已达多大规模，对应的相关数据增幅多少？

苟骅：南友圈核心打造的内容众包服务..——自媒社..媒体人和企业主均已突破2万，跟做C端产品一夜爆红不一样，做B端服务则是典型的用时间换空间的苦逼活，因为企业内部决策流程比个人更理性，更复杂，但只要成功转化一个B端客户，你的竞争壁垒和护城河都增多一分，逐步逼近由量变到质变的临界点。现在自媒社..的..媒体人数量已经足够庞大，生产能力远未释放出来，正在加速B端企业客户的市场拓展，创新服务产品和商业模式。

媒通社：从定位上来讲，南友圈既是媒体人资源互助社群，也是一家专注于媒体人创业的孵化加速机构。请问南友圈完整的业务生态是怎样的；能够为投身创业的媒体人提供哪些具体的服务？

苟骅：南友圈现有业务生态已基本形成了“..（PT)+PR+IP”一站式服务链条，我们自己戏称“3P”模式：首先是自媒社内容众包服务..，对所有入驻媒体人进行互联网画像，初步建成了国内规模最大、最完善的媒体人数据库，可以精准推荐并匹配企业任务订单；同时，我们也有模版化的企业主需求发布信息框架，以及甲方定价、媒体人竞标匹配算法，标准化的媒体服务流程。

第二，以自媒社内容众包服务..为获客渠道，我们也为企业主提供涵盖品牌诊断、新闻策划、原创约稿、渠道投放、效果追踪、SEO优化、舆情监测、公号运营等全系列、菜单式PR传播服务。

第三，我们还对头部媒体人或者有潜质的项目进行专业孵化包装，直至完成融资；对投身创业的媒体人可以提供项目诊断、BP优化、孵化空间、团队组建、法律顾问、品牌传播、对接融资等陪伴式创业孵化服务。我们希望解决创业媒体人痛点，一是怎么去变现，获得真金白银的收益；二是怎么样可持续生产内容。还有媒体人的互联网画像，南友圈已经初步建立了国内最大规模的媒体人数据库。

媒通社：请问媒体人要加盟“南友圈”需要满足哪些条件；南友圈最看好哪一类的内容创业项目？

苟骅：南友圈生于南方，但不止于南方；起于媒体人，但不限于媒体人。我们的入门条件只有一句话，凡是认同南方价值理念的媒体人和创业者都可以加盟南友圈。因此，南友圈并不必然看好某一类内容创业项目，而是把团队及其快速试错能力作为创业项目的首要考察因素。所以，我们也不断重申南友圈服务的是“媒体人”，而不是“新媒体”、“自媒体”产品。

媒通社：“11.9中国自媒体节”是由南友圈、自媒社联合全国百家自媒体..（联盟）和投资孵化机构发起倡议的纪念日。请问发起“中国自媒体节”的实质意义是什么，为何选择11月9日这样一个日子？

苟骅：“11.9中国自媒体节”是由南友圈、自媒社联合全国百家自媒体..（联盟）和投资孵化机构发起倡议的属于自媒体人自己的纪念日。我们的Slogan叫“过了11.8，就是我的节”，是媒体人在互联网时代蜕变转身之后迎向未来的一次庄严发声。

大家都知道，中国记者节是在2000年正式设立的。我们可以回想一下，2000年开始对于中国这个国家的发展，尤其是媒体行业意味着什么？在中国，互联网对我们整个国家、整个社会颠覆性改变其实是从2000年开始的。在这十多年以来，我们迅速完成了从PC互联网到移动互联网，从互联网普及率相当低的发展中国家一跃变成全球上网人数最多的国家，包括我们现在非常熟悉的自媒体，社交网络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改变了传统媒体资讯的传播模式，这种传播模式的改变，不仅加速了传统媒体整个行业性衰落，而且商业模式的崩塌，让我们几乎看不到触底反弹的希望。

这两年我和很多媒体同行这种感受非常非常之深，包括我的朋友圈里面关于记者节的各种刷屏文章，你会发现又比四五年前增添了更多悲情甚至悲壮的气氛，尤其是现在仍坚守在传统媒体行业的很多人，这种感受会更深刻。

媒通社：对于内容创业者来说，融资是一个大难题。请您结合南友圈融资的成功之路，和大家分享一些融资方面的经验。

苟骅：创投行业看项目有些约定俗成的规律，比如天使轮看重团队背景（靠不靠谱），A轮看重产品的商业模式（有没有可复制性），B轮看重创收能力（能不能切出更大的市场蛋糕），再往后甚至IPO看重利润贡献（能够给投资人创造多少分红回报）。

具体到内容创业，一是估值比较难，不像硬件、电商行业容易看见现金流；二是盈利模式比较传统，大部分都停留在卖广告阶段；三是天花板比较低，二八效应明显。同时也因为内容创业是一种创意产业，或者说个性化的脑力劳动，前期人力物力投入比较小，有爆发力。

所以，我们南友圈一直采取的融资策略是小步快跑、快速试错，不纠结估值，需要多少钱就融多少钱。特别是做媒体出身的，一定要发挥自我包装造势优势，选择更有品牌背书能力的投资机构。此外，我们一定要明白，融资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也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融不到资是常态，尤其对中国创业者来说，融资基本上是比较头部的创业团队或创业项目可以玩的游戏。毕竟中国的股权投资行业起步比较晚，听说在美国硅谷从事天使投资的机构和个人已经破十万，但在中国可能不足五分之一，很多有钱人都热衷于炒股、买房赚..，股权投资市场培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媒通社：南友圈现在完成了几轮融资？创立两年有余现在究竟发展到了什么阶段？

苟骅：南友圈从创立之初就借鉴了美国硅谷最流行的合伙人模式，第一笔融资来自于数十位已经转型创业的知名前南友，包括程益中、喻华峰、方三文、杨斌、陈峰等南方系老报人，以此为种子，先后引进了英诺天使、洪泰资本、险峰华兴、浩方创投等国内一线投资机构。

至于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我更愿意延续今年初向董事会和投资人述职时提到的“达克曲线”（D-K effect）来描述现在的状态。这条曲线的横轴代表知识与技能，纵轴代表自信程度（网上可以搜到示意图），几乎所有创业团队都会在创业初期站在上“愚昧之山”，如达尔文所言，无知要比知识更容易产生自信。

创业如沙场征战，岂止九死一生，用99死1生形容也不为过。从“愚蠢之山”跌入“死亡之谷”，超过80%的创业项目都死在了谷底，只有不到20%的团队能够走出“死亡之谷”踏上“开悟之坡”。有统计分析中国中小企业平均寿命只有2.5年，互联网创业公司的平均寿命更短。南友圈何其幸运，我们不仅活到了第三年，而且成为踏上“开悟之坡”的20%，初步实现了自我造血和养活自己。

媒通社：两年前，您曾提出一个大胆的论断——“传统媒体跟互联网的鸿沟在加大”。请问在当下各地融媒改革不断推进的背景下，您是否还坚持自己的这一论断，为什么？

苟骅：“传统媒体跟互联网的鸿沟没有缩小反而在拉大，甚至越来越隔膜”，这是我个人离开体制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感受。有些像房龙在《宽容》一书的序言里写的那个“漫游者”，突然走出了守旧的山谷，发现了陌生的世界，不但没有很多人强加给自我的心理落差或者不适应，反倒感觉以前的体制束缚，几乎让自己有种坐在井底的幽默。

中国各地现在都在推融媒改革，其实媒体融合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技术革命、产品迭代，从来都是先进生产力取代落后生产力，很难并存。毕竟一个人的时间资源是恒定的，根本不可能像我们曾经幻想的：早晨起来看手机报、到办公室读报纸、中午再上互联网、上下班路上听广播、晚上睡觉之前看电视。

自从微信微博成为社交网络的超级入口后，我们几乎不再订报纸、看电视，新旧媒体，在产品形态上无法融合、也根本没必要融合。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纸媒停刊，很多电视台员工在讨薪，但我更担心的是，传统媒体因为体制机制的束缚，在彻底转型互联网上瞻前顾后、投鼠忌器，让许多有转型能力的媒体人付出了巨大的时间成本，直到现在，这种认知鸿沟并没有缩小，而在盲目自信中继续加大。

媒通社：近来报纸的停刊潮一波接一波，员工的安置问题成为业界广泛关注的问题。纸媒人需要扭转颓势，也需要自救。您也曾提出“解救纸媒是比较难的，唯一可能解救的是纸媒人”。请问您认为纸媒人是一群怎样的人；他们有哪些可以“自救”的方法？

苟骅：在中国，纸媒人是媒体人群体中专业化、系统化训练程度最高的一群人，没有之一。迄今为止，无论是信息传递，还是知识传承，文字都是传播效率最高、触达效果最好的载体。所以，我经常说纸媒人是媒体圈的鲁班，但在传统媒体时代，我们的手艺活价值严重被低估，我们的稿费标准还停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的原创内容得不到应有的产权保护。但互联网时代给我们创造了史无前例的“自救”机会，我们可以把自己生产的内容变成广告流量，我们也可以为产业升级、消费升级进行媒体化品牌赋能，我们还可以打造自己的个人IP，我们不仅可以过上有尊严的生活，还可以实现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从更深层次理解，纸媒的衰落、媒体启蒙的终结，并不等于媒体人使命的终结；如果说在我们这一代媒体人的上半场并不那么完美的启蒙成就中，启蒙的种子已经播下，那么下半场的收获必然要在媒体人的创业转型中去寻找，尤其是已渗透到各行各业的纸媒人必将对中国社会转型发展带来无可估量的想象空间。

媒通社：你从一个体制内的从业者变成一个创业者，对于这种身份的转换，你觉得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吗？有没有改变你对媒体认知？

苟骅：相对于跨界创业媒体人，他们对身份转换的感触可能会更深一些。而南友圈是一个媒体人社群，因此对我来讲，还是跟原来在体制内做的事情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或者说我转型了但并没有离开这个行业。对于很多地方都在讲媒体融合或者说全媒体转型，我一直都呼吁要重新定义“全媒体”。

全媒体不是做报纸的去搞个电视节目，再搞个互联网客户端之类的大而全的媒体，而应该定义成“全民自媒体”。互联网时代，人人都有麦克风，很多第一现场直播报道已经被目击者取代，专业媒体人必须要自我升级，挖掘真相、提供观点。还有媒体同行忧心很多新闻事件调查记者缺位，对此我一点也不悲观，在新技术条件下完成媒体商业模式重建，比天天喊着“新闻已死”更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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